“你若當真知道我會察覺出來,一開始便不該欺瞞於我。”
“我沒有。”寧淑媛的臉上忽然浮現出幾許不安之色,她的爭辯亦聽起來如此無力,“我隻是沒有勇氣將這份感情宣之於口。”
“沒有勇氣?可是妹妹借口急症,欺上瞞下之事的勇氣可是大著呢。”玉衍手中一支海水玉鑲祖母綠寶石的明凰釵發出清脆一聲響,她已是冷冷看向寧淑媛,“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此事一旦暴露,永曦便會有性命之虞。她人日日夜夜盯著我們出事,你難道不知麼。”
“所以姐姐便假借有刺客之名而求皇上收回了承影麼,即便你知道我的一往情深也全然不顧麼!”
“荒唐。”玉衍已是氣極,“本宮不會在這種事上耍手段。”
她本來是想推心置腹說很多的,然而看到寧淑媛這般不爭氣就難以抑製心中怒火。這番對話讓她突然有些悲愴,其實寧淑媛真正在乎什麼,真正想做什麼,這些本都不重要。玉衍在意的不過是兩人間的信任與扶持。
這突如其來的沉默使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麵前的女子才揚起頭來,一字一頓說的極為決絕:“我也許是要與姐姐走上不同的路了,從此以後大概也不需要姐姐的保護了。語馨隻望若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不會牽連到姐姐分毫。”她說罷起身鄭重行了一禮,語氣中有少許的失落之意,“請恕臣妾就此告辭。”
玉衍有些無力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望著寧淑媛離去的身影,緩緩閉上了雙眼。蘇鄂自簷下步履輕盈地走出,為她披上一條薄毯,卻不出聲打擾。
玉衍長久地坐在陽光下一動不動,仿佛是睡熟了過去。就在蘇鄂欲要離開之時,忽然聽她道:“寧淑媛,本也是個烈性子的女子。隱於如水外表下的,是一顆不肯屈服的心。”
“寧小主總有一日會明白娘娘苦心的。”
玉衍聽罷卻是微微笑了,她深邃如夜的眸子裏窺探不出一絲喜怒哀樂:“我隻怕那時已是太晚。”
至此,她二人之間雖不至於短兵相接,但畢竟是疏遠了。
自皇後被禁,眾妃嬪每隔三日便要到熙寧宮去請安。表麵上雖然仍是以雲屏夫人為尊,然而處理大小適宜的真正權力卻始終在玉衍手中。意外的是,昭妃對此並沒有表示出太大異議,事實上自她小產之後侍寢的次數逐漸增多,雖不能寵霸後宮,卻也足以與玉衍平分秋色。而蟄伏於數日安寧之後的,是慶順儀的驟然失勢。
月餘之後的某一天,她在宮牆周圍突然發現了馬蹄花粉,自此身上便起紅疹,甚至到了不能見人的地步,就連派去的太醫也被她拒之門外。慶順儀一向視自己容貌為生命,若這副醜態傳到裕灝耳朵裏,她恐怕今後更無法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