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3)

從兄弟群島向西航行一千多公裏,便會到達世界上最大的教區——南方大教區。言其最大,不單單是指所轄麵積和人口。在真理紀元將滿一千年時,南方大教區的綜合實力在世界各大教區中首屈一指。

在科學陽光滑向地平線的那個時代,澳大利亞幾乎是最晚落入真理教統治的國家。直到麻原章晃宣布“朝陽聖戰”結束的時候,澳大利亞仍然保持著事實上的獨立。二十一世紀初,澳大利亞已經通過憲法表決,以總統為最高國家元首,不再向遙遠的英女王稱臣。結果反而在英國成為真理教的一個教區之後,還得以苟延殘喘。當時的澳國總統基普裏安與真理教太平洋事務行政官諾爾迪亞簽署協議,允許真理教在澳國土地上傳播,以換取教會遠征軍不踏上澳國的承諾。基普裏安很清楚,集結在帝汶海和阿拉弗拉海上的教會艦隊隨時可以雷霆之勢進入澳國,多少世界大國都臣服在雙色太陽旗下,以澳國菲薄的人力、財力和軍力,絕不是真理教的對手。他隻是想換取一點時間,為科學文明料理一下後事。其中包括了一個類似“科學之艙”的計劃。這個計劃有別於橋本英二的方案,以保存實物資料為主。當然,兩方之間互無來往,隻是在大方向上不謀而合。

當時世界各地的流亡學者大多彙聚在澳國,他們在基普裏安的秘密組織下,緊鑼密鼓地實施這個計劃。不過,諾爾迪亞還是獲知了這一情報,他沒有派一兵一卒,而是煽動澳國的真理教徒起來造反,“埋葬世界上最後一個異教國家”。基普裏安等人被當地真理教徒開膛挖心,屍體被吊在樹上示眾,而澳洲的科學之艙計劃就此流產。

真理紀元56年,殘存在澳洲的科學家後代組織了“科學戰士”大起義,又被稱為“戰鬥派科學家暴動”。在真理教曆史上綿延九百多年的“戰鬥派科學家”地下組織就此發韌。由於遠離世界上的熱點地區,再加上當時教會忙於鎮壓歐美各地的反抗運動,澳洲的起義者作了充分準備。他們很好地利用了澳洲大陸地廣人稀的特點,堅持打遊擊戰。幾乎消滅了境內所有教會軍隊,破壞了所有教會行政機構。規模不大的幾隻鄰近教區援助部隊也被他們消滅或擊潰。抽不出手來的真理教會隻好對澳大利亞進行海禁,數千條艦船在澳洲沿海巡邏,禁止任何人出入。但澳洲本身資源豐饒,經濟自成一體,多長時間的封鎖都推得住。起義部隊就利用這段時間做著各種抵抗準備。

就這樣,一直相持到真理紀元63年。暫時平息了各地反叛的真理教會組織了幾乎相當於澳洲人口半數的遠征軍,從四麵八方殺入澳大利亞,以泰山壓項之勢鎮壓這最後一個異教徒基地。即使如此,當地起義鬥爭又堅持了一年之久,才被徹底平複。戰爭結束後,澳洲大陸赤地千裏,幾乎所有的大城市都變成廢墟,經濟設施毀滅殆盡。真理教會對澳洲實行軍事管製,大量當地居民因“異教罪”被屠殺,或被流放遠方。本地人口銳減五分之四。真理紀元140年,澳大利亞改名為南方大教區,過去的澳大利亞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南方大教區的複興開始於真理紀元200年以後。那時,新移民成了這裏的主要居民。由於全世界退化到以農業經濟為主體的時代,人均資源全球無雙的南方大教區擁有先天優勢。這裏很快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畜牧、小麥出口基地和冶鐵中心。被稱作“世界的糧倉”。但是,紀元初期野蠻戰爭的恐怖景象始終留在大教區曆任長官心中,當地大量的民間傳說則比官方記載更深刻地描繪了那場戰爭的破壞力。於是,盡管從那以後,世界上又發生了多次規模巨大的內戰和外戰,南方大教區的長官都力求使本教區避免卷入爭鬥之中。對燃到本土的戰火則要嚴厲撲滅。

隨著南方大教區實力的增加,想招惹它的人越來越少,籠絡它的人越來越多。即便如此,南方大教區的主官仍然代代繼承韜光養晦,保境安民的策略。這一點與全寧梓十分相同,隻不過以南方大教區在真理教世界中的地位,這一政策的影響力遠非全寧梓的兄弟群島可比。

隻是到了最近這一代大教士,這一南方大教區傳統的地緣政治政策被打破。

“便衣押解”是稽查隊特有的工作方式。真理教其他司法機關在執行押解任務時,都讓犯人們披枷帶鎖,招搖過市。由於目標較大,經常發生意外。不知哪年哪月,稽查隊的高手們發明了“便衣押解”法,讓押解人員和犯人一起換上便裝,打扮成各種不引人注意的身份,進行長途押解。這裏邊最關鍵的是犯人能否配合。披枷帶索時犯人尚且隨時想逃走,何況任何刑具都不帶。稽查隊常將此引為自豪之處,說他們不但可以把犯人整治得服服帖帖,不生貳心。而且即便衣著寬鬆的犯人有逃亡的心,或有強人高手在旁攔截,他們也能保證犯人絕跑不出自己的手心。

這天,旋風和十名兄弟群島稽查隊員“便衣押解”著要犯哈姆達尼,踏上南方大教區的土地,進入教區內最大的城市——絲敖。

絲敖位於南方大教區東部的峽灣裏,是大教區與“東方大陸”和“西方大陸”進行貿易的主要口岸。一千年前,在距它不遠的地方,曾有一座名叫布裏斯班的現代化港口城市。早在“魔鬼時代”末期,絲敖便是一座小市鎮,隻不過另有別名。由於這裏的經濟以農業為主,且市裏沒有多少現代化的公用設施,絲敖在當時那種地毯式的大破壞中得以保全。不僅如此,真理教清除“魔鬼烙印”的行動還為它整垮了競爭對手,象悉尼、墨爾本這樣的澳洲大城市都不可避免地衰落下去,淪為廢墟。許多腦子轉得快的有錢人紛紛放棄那些惹禍上身的現代化企業,來到象絲敖這樣的地方,在農業、旅遊業上尋找棲身之處。盡管這些行業的收益遠不及工業和現代化服務業多,但也能混口飯吃。

後來,絲敖的首腦們審時度事,建起了原始的船港,開辦了以帆船為主的海運業,成為“開辟真理時代新生活方式”的典範。海港啟運時,當時的第四代真理教主拉爾基索斯親自前來主持儀式。不久,卡裏姆昌德上台,這裏又成為強製性白人移民的重要接收地,大量的廉價白人勞動力成為絲敖市主要建設隊伍。到了真理紀元600年左右,這裏已經成為世界性大都市。由於沒有確切的人口統計,誰也說不清絲敖到底有多少人,但世人公認,除了真理教首都聖城外,這裏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