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2 / 3)

“隊長,怎麼了?”

“不知道。”蘇吉拉納還劍入鞘。又不放心地看了看屋子裏麵。確實不會有什麼人藏在這裏。他從陰森森的屋子裏走回陽光下,展目四望,除了那幾個滿地翻滾的海盜外,小鎮裏隻有死的氣息。蘇吉拉納收住心神,覺得自己一定是產生了幻覺。

“白鬼,呸!”蘇吉拉納向在地上翻滾的海盜啐上一口,知道從這幾個低級海盜身上不會問出什麼,便帶著手下離開了小鎮。在他們後麵,海盜的呻吟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聽著這些令他欲嘔的聲音,蘇吉拉納心裏不免有些酸楚:卡梅麗婭,你竟然和這些渣滓是同胞。

突然,當他們已經走到小鎮外麵的時候,那逐漸低落下去的呻吟聲一下子變成撕心裂肺般的慘叫,不僅聲調淒厲,而且是幾個人同時嚎叫,但旋即平息下去,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蘇吉拉納和幾個部下對望一眼,迅速返身衝了回去。當他們回到剛才審問海盜的地方時,隻見那幾個海盜已經僵在地上,失去了生命。每個人的脖子都被幹脆利落地拗斷。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幾個隊員迅速察看現場,除了海盜和蘇吉拉納等人的腳印,竟然沒有發現任何外人往來的痕跡。

“隊長,怎麼回事?這是什麼人幹的?”梅裏塞吉奧的聲音裏帶著恐懼。這樣利索的殺人方法,不僅需要很高的技巧和力量,也需要相當的殘忍。梅裏雖然沒有目擊凶殺過程,但眼前這幾具屍體分明在向他講著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蘇吉拉納沒有回答。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抬起頭,看了看旁邊的一棵大樹。那棵大樹將一段粗枝伸到路中間,像是向路人招手致意。樹的另一端挨著另一棵樹,接著又是一棵,就這樣一棵一棵地連到鎮中心,連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這本來是小鎮裏很平常的街道布置。那個不知名,也不知道有什麼動機的殺手隻有一條道可以去,就是象猴子一樣,從一棵樹上攀到另一棵樹上。蘇吉拉納又仔細地看了看那幾棵樹,樹上沒有斷枝,樹下沒有落葉。

難道,在此行凶的是一隻樹上長大的怪物?

他們帶著疑問離開小鎮,縱馬向內陸方向的另一個鎮子奔去。沒馳出多遠,隻見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一匹潘帕斯種駿馬正在飛馳,馬上載著一個白衣黃褲的姑娘,鮮麗的衣袂在空中飄蕩。蘇吉拉納定睛一看,不禁暗叫,天哪,這樣的時候,她怎麼在這裏亂跑。他立刻策馬斜插過去,一邊追,一邊大喊:“喜蓮!喜蓮!”

對那個姑娘來說,蘇吉拉納的聲音熟悉至極。他還沒追多遠,女孩就聽到了後麵的叫喊聲,勒轉馬頭。這是旋風唯一的胞妹喜蓮。旋風的父母因為有這一兒一女的黃金搭配,不知羨煞多少人家。論身材相貌,喜蓮都不遜於她沒有過門的嫂子,但因為出身在泰拳世家,自幼踢打摔拿慣了,養成了一副男孩的性格。不像黎秀英那樣嬌柔。

大哥,這麼巧,你也從這兒過。

“你為什麼到處亂跑,不和鄰居們在一起?”蘇吉拉納埋怨著。旋風不在,他自覺作為兄長有保護義妹的責任。

“亂跑?沒有啊。你不是下令組織情報站嗎?我是聯絡員!”喜蓮已經來到蘇吉拉納的馬前,熟練地拉住韁繩。

“你……聯絡員?”蘇吉拉納倒是吃了一驚。

“啊,我,在稽查隊那裏登記在冊的。”

“情報站的人都由聖族出任,你……”

蘇吉拉納沒法再說下去,喜蓮歪著頭,用不以為然的目光看著他。那意思是說,聖族怎麼著,我的本事比他們小嗎?兩個人自小相識,喜蓮什麼脾氣他一清二楚。再說以喜蓮的身手,擔任情報員也並非不可。

“好好,你現在有什麼情報,趕快告訴我。”說著,他向趕過來的梅裏塞吉奧要出地圖,鋪在地上。喜蓮指著地圖告訴他,有三股海盜進入了仙桃山脈深處,共計六千餘人。另有六千餘人分散在山脈到海岸線的沿途各處,幾十幾百人一股,保護他們的退路。海麵上的海盜船正在四處搜尋民用船隻。一旦搜到,可以遠航的大型船隻就被擄走,小型的近海船隻就地燒掉。

“這著我猜到了,可惜沒有辦法。”蘇吉拉納搖了搖頭。海魔此舉是為了徹底建立海上優勢,不讓弟島守軍利用民用船隻出海騷擾。

“那三路敵人分別在什麼地方?”

“一路走索那斯河,一路過阿齊齊亞平原,一路直奔水晶河。”喜蓮沒有廢話,幹練一如其兄。

弟島地勢呈長方形,東西寬度一般隻在百十公裏左右,如果不是高山攔路,快馬奔馳一天就可以縱貫。即使有高峻的仙桃山脈擋在島的中央,海盜們入島兩天,除掉沿途與民團衛隊交戰的時間,已經完全可以進入山脈了。但是……

“為什麼會是三路?像是去打包圍戰。如果是尋找什麼東西,弟島有那麼多寶貝值得找嗎?”蘇吉拉納自言自語。

離開大隊以後,由於沒有高級將領在身邊,蘇吉拉納有什麼想法,隻好和身邊的幾個親兵交換意見。大家也都摸清了他的思路。梅裏塞吉奧聞聽此言,立刻接茬道:“我猜,他們手裏有個藏寶圖,但是年代久遠,藏寶地址隻有一個大致方位,所以隻好撒開大網,滿山去找。”

這本是通俗小說中的情節,卻觸動了蘇吉拉納。是啊,如果按他的思路,海魔是在尋找什麼東西的話,那麼連日作戰,僅弟島上海盜就損失了數百號人,兄島那邊的守軍肯定也在海峽上施加了巨大的壓力。等到海魔找到他要找的東西並且運走,還不知要損失多少人力物力。更何況海魔此舉冒著一個很大的風險:他必須放棄海上的機動性,去打他和手下都不熟悉的陸戰。盡管弟島隻是一個兵力薄弱的小島,但一百多萬居民組織起來,在如今這個冷兵器時代也是一隻不小的力量。海魔有可能無法如其事先盤算的那樣速戰速決。拖延下去,南方大教區的海軍力量早晚要參戰,海魔完全有全軍覆滅的危險,至少會元氣大傷。這一點海魔絕不可能不知道。明知而故犯,世界上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冒這樣大的危險去尋找?

一份模糊不清的藏寶圖?

蘇吉拉納心裏已經形成了一些答案的影子,但他無法,或者說不敢輕易肯定自己猜測。那畢竟太大膽了,就像預言魔王即將臨世一樣。說出來誰會相信?

他咬了咬牙,暫時把這個問題吞了下去。一個困擾他半天的問題又頑強地冒出來。

“因加吉爾鎮的人都撤到哪兒去了。”

蘇吉拉納覺得喜蓮聽到他的問話後,神秘地笑了一下。他恨不得擋住左右部下的眼睛,其實這一笑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甚至完全可能是自己心裏的臆測。唉,我什麼時候這樣神不守舍過!蘇吉拉納暗中感歎。

喜蓮確實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搗什麼鬼,如實回答道:“他們在阿齊齊亞平原,與阿薩耶城的一部分難民合在一處,一共三千多人。可以擋住小股海盜。現在海盜都著魔似地向山裏走,大家反而不像他們剛上岸時那樣驚慌了。”

喜蓮說完,又瞧了瞧蘇吉拉納那若有所思,有點發癡發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