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愷整個人都像被雷劈中一般，臉上的表情驚懼而木訥，雙眼死死盯著早已經轉身的玖玖背影，看那白裙飄飄，格外瘮人。
此刻，腦海裏隻剩下四個字不停盤旋——
玖玖死了……玖玖死了？玖玖死了！
仿佛記憶的閘門突然被打開，許多曾經經曆過的場景與片段，如電影般一幕幕在他眼前來回放映。
而交織著無限美好以及不願回首的痛苦的往昔，開始讓項愷原本模糊的印象，越來越清晰。
他終於想起，當玖玖穿著和今日一樣仙氣十足的白裙，在馬路對麵衝自己招手微笑的時候，他有多麼幸福。
而下一秒，當那失控的卡車如同一頭殘暴的猛獸，朝玖玖撞去甚至是碾壓過去的時候，他有多麼……肝腸寸斷。
她像從雲山之巔掉落下來的潔白雪蓮，半空中畫開近乎慘烈的弧度。
而那飛舞的墨發，散開的白裙，以及白裙上星星點點的血腥，全部成了項愷對玖玖，最後的記憶。
原來，他們分開那麼久，並不是因為不愛。
項愷倒退一步，再一步，隨即無措地低頭，似乎想要進一步確定自己是否眼花，看錯了手機上的提醒信息。
可現實是如此直白且殘酷。
“忌日……”
他眨眼，忽然不受控製，情緒翻湧。
直到淚水都模糊了視線，項愷揚起腦袋，使勁將苦澀盡數吞咽。
所以，麵前的女孩，並不是他的玖玖。
自以為在好不容易慢慢愈合的心口傷疤，突然再次被無情揭開，痛徹心扉。
而恐懼，也席卷心神。
“怎麼了？”這時，玖玖忽然回頭，詫異地看著項愷發問。
她的表情還是那麼無辜且單純，可在項愷看來，反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後者愴然，腳步踉蹌，隨即緩緩搖了搖頭，“不，你不是玖玖，”他低道，嗓音微抖，“你不是我的玖玖，你是誰？”項愷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難受裏還夾雜著對於這個和玖玖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濃濃的懷疑和害怕。
“那你覺得我還能是誰？”少女手插腰，似乎有點不悅。
項愷還是在搖頭，一邊搖一邊繼續後退。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隻知道玖玖已經沒了，你不是假冒的，就是……就是……”他臉色蒼白，雙唇都幾乎瞬間幹裂，話說到最後的時候，整個人都似乎快要站不住般搖搖欲墜。
項愷深呼吸，仿佛鼓起全部的勇氣——
“就是鬼！”
他大吼，隨即毫不遲疑，轉身跳入背後那湍急的柏納湖！
其實自打被漩渦卷到這裏來，項愷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眼下所經曆的一切不簡單，因為……在這幾個小時裏，他完全沒有聽到任何蟲鳴鳥叫，天空中甚至也不見烈日與白雲。這種仿佛身處混沌的狀態，讓一向謹慎小心的項愷，精神更加高度集中。
不過玖玖是他命裏的劫，若非手機備忘錄消息提醒，或許項愷就真的跟她去了。
玖玖不會遊泳，這也是為什麼，項愷最終咬牙決定，依舊拖著疲軟的身軀，往水裏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