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花·祭》獲得全國第十三屆語文報杯作文大賽高中組國家級二等獎
生命的底片
褐色:飛蛾投火
更過三聲,古佛青燈。
殘破的廟門,許久沒有人觸過;香案無人擦拭,落了一身的塵,輕輕一碰,一室的塵埃。缺了一角的青銅香爐積滿了香灰,半截楠木香似耗盡了力氣,喘出了一縷紫煙,證明自己仍然在燒。夜如水,浸沒喧嘩浮躁,肆意宣泄著陰影一般的暗。沉寂湧來,洶湧如波濤澎湃,不可呼吸。
明明滅滅的燭火搖曳。劈叭!是撲火的飛蛾!
在觸及火的一刹那,它猛的震了一下,似是一驚。我不知道那一刻,在它小小的心髒裏究竟是驚奇?驚喜?驚訝?抑或是驚歎!烈焰吞噬了它的外衣,發出劈叭的聲響,裹著火焰的飛蛾上下翻飛,旋轉。或許,曾有位年過古稀的老和尚拿稻草撥弄著燈芯,試圖挽救它的生命吧。隻是它太過堅定,堅定得偏執。終於,它同燈芯灰燼一同落入無盡的黑暗。飛蛾永遠無法知道人們看到的是鳳凰涅般木一般的壯烈,菩提葉落一般的靜美,還是自尋死路的癡愚。它也無須知道。
都說飛蛾投火是自己找死,可根本不覺得它們活過,因為它們慢慢、慢慢地靠近火光的時候,就已經很鎮定,鎮定得不像有七情六欲的生命,而像不滅的靈魂。黑暗中,火總是太容易勾起生命對光的渴望。我隻是無法理解,飛蛾縱身燭火究竟是本能,宿命?還是一種生命的信仰?
灰白:相濡以沫
它們是兩條互不相識的魚,生活在各自平靜的海域。
滄海,桑田。
蔚藍色的生機勃勃,變成了這荒涼的死寂。身邊盡是同伴的屍體,還有你,活著的你。我們都是不幸中的幸存者。
水窪裏本就不多的積水眼看著被蒸幹了。我的皮膚已經變得幹燥欲裂,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撕扯的劇痛,幾乎抽空身體內最後一絲氣力。我曾經多麼喜歡海麵上耀眼的陽光,可是現在我竟然憎惡這帶來光明的太陽。
你無力地牽動了一下嘴角:“我們會活下去。一定會。”
你有辦法,是嗎?我驚喜。濕涼的液體落在身上。那是……我翻身的那一瞬間,瞥見你的嘴角已經崩裂,滲著殷殷血紅。我想哭,可是沒有淚水。
“我們會活下去。一定會。”我弱弱地感受。
我們是絕境中相依為命的魚。
泉涸,魚相處於陸,相吻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我不明白,既然曾經相濡以沫,為何日後要相忘於江湖?如果我們活著,終有一天,我們會回到起點,回到我們彼此遠離的海域。可是,曾經口中唾液維係對方生命的我們真的會相忘嗎?
桑田,滄海。
你在哪片海?我又在哪一片水?是否記得絕望之中牽掛生命之痛的友誼?
青藍:魚躍鳶飛
也許是在阮籍飲酒的那片竹林,也許是在陶公棲隱的南山腳下,你看到了嗎?
清澈的水麵漣漪蕩漾,青色的魚兒躍出水麵;如削的峭壁之間,鷹拍打著翅膀,逍遙而過。
當飛蛾振翅撲向火光的一刹那,命運就注定它的生命終將不僅僅是一隻蛾,那是一種鷹的堅毅、勇敢與執著。
那片曾經棲身的小水窪再度變成滄海,那兩條相互堅守的生命是否回到同一片水域已不再重要。相憶也好,相忘也罷,重要的是守護生命的過程。
飛蛾投火是一種生命的態度。
相濡以沫是一種生命的過程。
魚躍鳶飛是一種生命的結果。
飛蛾在火光中舞蹈,灰褐色的排列,定格;相濡以沫的荒涼與溫暖,灰白卻不蒼白;鷹擊長空,魚翔淺底,是生命和諧與共的澎湃。
生命的底片翻飛,當一幕幕關於生命的鏡頭凝固成一幀幀畫麵時,你是否有和我一樣的感動?
花·祭
花開有時,謝亦有時,萬物有時。生命有時,聚散有時,美一旦到極致,便成蒼涼。
黛眉輕攏半含愁
玉色桃夭怎耐秋
那日別院小築之間,黛玉以詩葬之的,定是桃花。漸涼的秋風下,她倚一枝盛放的桃花,著一身素淨的衣裙,眉目間是花飛花滿天,紅銷香斷無人憐的淒怨。細嫩的手指狠狠絞著羅帕,在白皙的手上顯出道道血痕,映著桃花,柔美而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