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思想是每個社會人或多或少都有的東西,而在我們駐足過的幾十上百個院落裏,讀書求名、經商取利的現象更為突出。這既是商人經商立業的原始動力,也是他們事業有成的奮鬥目標,更是人生價值的最終體現。每一處豪華龐大的老宅院裏,都深藏著鮮為人知的拚搏和奮鬥曆史。晉幫商人形成時間早,經營規模大,資本雄厚,實力強勁,到明朝中葉時,山西商幫成為與徽州商人平分秋色的國內南北兩大商幫,擁資數十萬、數百萬的大賈並不鮮見。明嘉靖年間(1522—1566),內閣大學士嚴嵩操縱國事的20餘年,兒子嚴世蕃吞沒軍餉,殺害忠良,嚴世蕃曾與人評說天下豪富之家,提到資產在50萬以上的共有17家,其中山西3姓,徽州2姓。明代學者沈思孝的《晉錄》提到:“平陽、澤潞豪商大賈甲天下,非數十萬不稱富。”明朝前期,兩淮、兩浙的鹽引基本上由山西商人控製,以撰寫《天工開物》著稱的明末科學家宋應星,談到鹽政情形時也說,揚州業鹽大戶大抵都是秦、晉與徽郡三方之人。
明代隆慶年間(1567—1572)出任宣大總督的王崇古,出生於山西蒲州府的一個業商業儒的大家族。王崇古的父親王瑤,一生以讀書、經商二業並重,顯姓揚名於鄉裏族鄰。王瑤的兄弟王現,是當地有名的鹽商,在他的墓誌銘上,有一節訓誡後人的話引人深思:“夫商與士,異術而同心。故善商者,處財貨之場,而修高明之行,是故雖利而不汙;善士者,引先王之經,而絕貨利之經,是故必名而有成。故利以義製,名以清修,各守其業,天之鑒也。如此則子孫必昌,身安而家肥矣。”王現認為,正當的商業活動與萬人師表的士大夫相比,道德方麵毫不遜色。他還認為,隻要是正當的經商活動所取之利,即使蓄積巨萬,也不可恥,那是天賜之福,應該坦然接受。
在平遙、太穀、祁縣幾地的古城裏,明清時期的商家院落,矗立街市的兩旁,不少就是當年的店鋪、票號所在。山西票號執掌了一個世紀的清代金融業,因此民間盛傳著“金太穀,銀祁縣”歌謠,說的都是當年這裏的繁華和富足。在日升昌票號的幾進院子,有一副非常醒目的楹聯:上聯“日麗中天萬寶精粹同耀彩”,下聯“升臨福地八方輻輳獨居奇”,橫聯為“麗日凝暉”,日升昌票號的東家和經理,將他們的美好願望和商號發展的遠景宏圖統統寄予其中。日升昌票號,從其字麵意義講就是取其如日東升之意,在中國最早的經書《詩經》中說:“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鬆柏之茂,無不爾或承。”票號如日月般光華,如日月般永恒,後來日升昌的經營業績確實有如一輪朝陽,曾經普照著巍巍中華的九州大地。
在日升昌票號影響下,平遙好幾家綢緞莊跟著改組票號,祁縣茶莊也有改營票號的。繼日升昌票號出現之後,平遙縣出現了“蔚”字五聯票號,蔚盛長、蔚豐厚、蔚泰厚、新泰厚、天成亨等幾個綢緞莊統稱為票號。到鹹豐、同治年間(1851—1874),晉中榆次、介休、祁縣等地的商人,又在平遙縣開設了協和信、協同慶、百川通、乾盛亨等票號,山西票號漸漸形成了祁縣、平遙、太穀三大幫壟斷的局麵,平遙則成了清代山西票號的總部和淵藪。道光年間(1821—1850)山西票號剛剛興起時,有日升昌、蔚泰厚、天成亨、蔚豐厚、蔚盛長、新泰厚、日新中、廣泰興、合盛元、誌成信等10大家。鹹豐、同治年間(1851—1874),票號又進入了快速發展時期;光緒年間(1875—1908),票號在規模和數量上都達到鼎盛,最盛時保持了30家總號的規模。票號業務最好的幾年,如光緒二十八年至光緒三十二年(1902—1906),每年彙款的總額達到1000多萬兩,光緒三十四年(1908)全年彙兌達2000萬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