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山西宅院與徽州民居(1 / 3)

徽州自秦代起設置郡縣,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曆史。古徽州包括今天的安徽歙縣、休寧、祁門、績溪、黟縣及江西婺源等縣。明清時期,徽州人以善儒善商著稱於世,徽商的足跡遍及全國,在長江中下遊一帶影響很大,與晉商一南一北並雄商界。自徽州商幫崛起後,徽州民居建築走向了成熟,成為江南民居建築的一大流派。與此同時,北方晉商也在國內外貿易中取得了驕人的業績,晉商把山西宅院建築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山西宅院與徽州民居成為中國民居建築領域的兩朵奇葩,不過兩者在建築上的差異也是十分明顯的,比如北派闊大,南派精巧;北派建築對外封閉,對內開放,南派建築的開放功能較強;晉、徽兩派在建築材料和色彩的使用方麵,以及一些建築的細小構件,也有許多的不同之點。

庭院與天井

中國最早的居室建築是和院落共為一體的。廣大的北方地區,寒冷幹旱,多風少雨,北方人要盡可能地利用陽光采暖,所建四合院的跨度較大,庭院也開闊一些。北方的大宅院裏,每個院子都有兩大部分,一是供家人起居、工作、學習、生活的房屋建築;一是有圍牆圈起的家庭成員共用的院子,院子裏有裝飾作用或教化功用的影壁,有虛實相間的垂花門樓,有隔斷作用的花牆,等等。明清山西宅院和北京的四合院就是這樣的建築。從建築角度講,“庭者”即堂階前也,“院者”即周垣也,宮室有院牆者方可稱院。中國庭院建築的空間意識,在於把宇宙概括為象征模式置於人的生活起居。庭院空間的聯係,不是數量上的疊加,是空間的流動和文化氣息的延伸。其室內空間和室外空間,內外相生,虛實相形,讓人感受建築主體中的人與神明共處一方的內在融合關係,體察人與世界的參讚化育關係。

北方的院子是住宅的一個重要部分,院子在人們的生活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北方土地廣袤,人口相對稀少,人們的活動空間相對寬鬆一些,院子的麵積也就圈建得寬大一些。東、西、南、北四麵的屋舍,在轉角之處互不相連,適合北方幹燥寒冷的氣候特點。北方庭院甚至可以說是中國哲學思想中“虛”與“實”、“有”和“無”的具體反映。庭院的功能就是居住屋舍的延伸,是半開敞的多功能活動區域,庭院把大自然圈畫到人們的生活中來。

山西宅院建築中,家族小的,院子小,家族大的,院子大,一個院子不夠,就發展成二進、三進甚至是罕見的五進院落,並且僻出正院、偏院,以便於主人、仆傭的活動和起居作息。房屋的規模大小和氣派如何,基本上反映著主人的身份和家族興旺的程度。山西宅院占地麵積較大,然而在高牆峻宇中,更多得表現出了封閉嚴實的特點,這也是北方人對內開放性和對外封閉性的性格體現。

南方住宅的庭院是天井式的布局,如江南的四水歸堂式住宅和西南的一顆印住宅,都是設天井的。有人說,天井是中國敬天畏神、天人合一觀念中的特殊產物。事實上,則是地理環境使然。由於人多地少的特定條件,江南民居建築的環境空間較之北方要小得多。嶺南一帶,氣候溫濕,蚊蟲盛衍,所以對日照的需求相對少一些,院落空間相對狹窄,庭院被壓縮成了精巧的天井。徽州民居建築,房子的廂房、正房連在一起,圍合自然,布局緊湊,房屋高矗,院子小巧,身在其中,隻能望到一小片天空,形同坐井觀天,所以名之曰“天井”。

天井的基本功能是通風、采光和排水,天井的設置滿足了保持房屋幹燥和較科學的屋宅排水係統。天井的深層功能有著精神方麵的需求,還有禮製方麵的要求、審美視覺的要求,其中也不乏迷信的成分在內。據《相宅經纂》載:“凡第宅,內廳外廳皆以天井為明堂財祿之所,橫闊一丈,則直長四五尺乃宜也……深至五六寸而又潔淨乃宜也。房前天井固忌太狹致黑,亦忌太闊散氣,宜聚合內棟之水,必從外棟天井中出,不然八字分流,謂之無神,必會於吉方,總放出口,始不散亂,天井栽樹木者不吉,置欄者不吉……左右二天井,俱宜會於大廳天井中吉方出水。”天井長寬不過一丈,太小不利采光,太大不便聚氣,而且天井內不種樹木,不置圍欄,這也是天井與庭院的顯著區別。《八宅明鏡》載:“天井乃一宅之要,財祿攸關,須端方平直,不可深陷落槽,不可潮濕汙穢。大廳兩邊有拱門,牆門常閉,以養氣也。凡富貴,天井自然均齊方正,其次小康之家,亦有藏蓄之意……訣曰:不高不陷,不長不偏,堆金積玉,財緣綿綿。”正因為天井是聚財之關鍵部位,徽州建築首重天井的區劃。

徽州雨水多,土地狹,人口眾,民居的天井緊靠屋前的有限地方或屋與屋之間的間隙地帶,也有呈三角形、半圓形、矩形、多邊形等平麵布局,不過仍以方正的天井為好。有的天井在四周高屋峻宇的圍圈之下,似乎隻有巴掌一般大小,有時甚至讓人生出一線天的逼仄之感。天井緊湊、狹窄,然而宅主人卻會花很大精力在這裏尋求疏朗、寬敞的空間。在徽派建築中,地位最高的堂屋不設門扇,與天井渾然一體,廳內建院、院內有廳,可以說,天井是堂室空間的延伸,不過隔斷性和保暖性方麵相對差一些。

祠堂和牌坊

去過安徽歙縣、黟縣的人們,大都會被那裏規模宏大的祠堂和眾多的石牌坊、木牌坊所吸引。

明清時期,江南富室的祠堂與家宅不能建在一處,講究氣派,講究規格。祠堂肅穆莊嚴,院落寬敞,逢年過節時族中男子都要來此燒香叩頭,拜見祖宗。遇有族中人違犯家法家規時,祠堂就成為族長行使權力、執行家規的地方,那樣的懲罰或許要勝過官方的衙門。祠堂平日也是子孫後代們課讀進學的地方,一族子弟聚於一處,尊祖拜師,做著求取功名利祿前的一切準備。

在徽州地區,民間最常見的龐大建築群不是住宅,而是一處處的家族祠堂。祠堂的院落與天井迥異,與北方的庭院相當。據統計,明清時期安徽的祠堂多達上萬座,其中黟縣現存有144座。蓋一座祠堂耗銀數萬至數十萬兩銀,然而這是南方一帶加強家族內部凝聚力,發展家族政治、經濟勢力的一個重要途徑,祠堂可以說是江南建築中的代表之作。績溪瀛州的胡氏宗祠、歙縣的鄭家祠堂和呈坎的羅氏宗祠,這些祠堂可以說就是明清兩代規模最大的家族祠堂。呈坎的羅東舒祠,當地人稱寶綸閣。寶綸閣建於明代嘉靖年間(1522—1566),占地達7000多平方米,被譽為江南第一祠。祠堂是一組兩進的院落,裏院有兩層11開間的木構大廳建築,長達79米,寬為29米,僅此一堂的建築麵積即達到了2300平方米。祠堂的二層閣樓上,懸掛著一塊大匾,由清代書法家董其昌書寫的“彝倫攸敘”匾,長7米,寬3米,號稱國內古匾之最。這裏還有林則徐題寫的兩塊匾額:“累世簪纓”、“觀察河東”,由此也可以知道羅氏家族中曾經有人在山西做過官。一部以二三十年代鄉鎮染坊生活為背景題材的影片《菊豆》,是在黟縣南屏村的一所祠堂裏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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