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悠悠鼓聲(1 / 2)

想傳的話會很快傳出去。當夜,小梁王坐在太守府後花園,靜靜地聽著許規和女管事彙報。兩個人先後彙報了姐妹倆在宅院裏的言談舉止。那兩人都通過他人傳來了她們想對他說的話。

爽利的女管事一字字地訴說著明前的話:“……此事不調查清楚,即使是梁王想繼續成親,我也不會同意。等到事情有了結果再談婚事。”

“其它呢?”絕美的青年冷漠地問。

“其它的沒有了。”

年青俊美的藩王坐在後花園石桌旁。一個人抱著雙肩而坐,麵孔凝重,眼光深沉,眺望著黑色蒼穹中的月牙,搖曳不停的樹影花叢,和那後麵的高牆和府邸。半響他神色不定地收回了視線,繼續沉默著。

女管事想想說:“我覺得這話是範小姐故意說給殿下聽的。所以不論她的話是真是假,都轉達給殿下了。殿下見諒。”

梁王沉默地擺擺手,女管事和許規施禮退下。

忽然,小梁王張口說道;“我知道她的意思,我想的不是這個。”他把龍泉寶劍放在石桌上,心平氣和地說:“我想的不是這個被捅出來的真假相女案子,我想起了不久前在秦平鎮發生的事。”

女管事和許規麵帶惶惑,停止了腳步,肅立傾聽。主君有話臣子就得聽著。

“那時候,我準備暗殺她。和她賞月時給她下了毒酒,毒殺了她並且就地掩埋。讓她在泰平鎮上失蹤,就能徹底解決了婚事。後來事情過去,誤會也解開了,可是我還經常回想,那一晚宴席結束,我走回了山下宅院,她埋身在山後墳場。對我來說,那一夜是燈下看書品茗的悠閑一夜。對她來說,卻是地下奮力掙紮絕望求生的一夜。那一夜,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又是一種怎麼樣的心境曆程?第二天清晨又是以什麼心情麵對我的?後來誤會解開她也原諒了我,沒有對我再重提此事。”

朱原顯站起來,走到花園的一側樓壁旁。撫摸著樓壁外麵裝飾的木頭鼓架。牆麵上放置著六麵戰鼓。北疆民風彪悍,前線經常與韃靼人作戰,這種帶著軍旅色彩的戰鼓和兵器架,也成了北疆各州府衙門和大戶人家的裝飾品。芙葉城太守府的花園裏也沿著樓壁裝飾著幾層鼓架,放置著六麵大小不一的戰鼓。

朱原顯單手握拳,用力地捶了下鼓麵。“咚——”一聲清躍的鼓聲響起,使人們精神一震。

朱原顯一手按鼓,一麵回想說:“我每次想起此事,就禁不住汗濕脊背,心驚氣悸。我做事決絕狠辣,從不給人留退路,如果不是她精細伶俐、誤打誤著地吃下解藥就死了。最後她還奇跡得死裏逃生了。我很奇怪,她這種柔弱女子是如何在絕境裏逃得活命的?她從來沒有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後來我慢慢地了解她後才放下了此事。”

“她心底壓了很多的驚恐委屈未告訴我,也就會壓了無數的秘密沒有告訴我。她是個心事很重的女人。這次事後我每每想到此處,才壓住了滿腹暴怒,沒有大發雷霆得把她們都下獄治罪!還冷靜地處理著這事。”

“——不愛訴若,一個人堅韌地扛下去,就是她的做事方法。她能扛過被未婚夫毒殺的險事,又怎麼不能扛住別的事呢?這就是她的做事態度和準則。”

咚、咚、咚……明燈高懸在夜幕下的花園,金冠玉帶的美男子又接連敲響了兩麵戰鼓。鼓聲沉重,一麵高昂、一麵低沉,遠遠得傳到了花園四周。月夜下的藩王姿態瀟灑地敲著鼓麵,像一幅惆悵淡雅的畫。

鼓聲壓住了朱原顯的喃喃自語,也壓住了他的萬千心事:“……被丫環揭破案件有疑,中止了婚禮,得知她隱瞞了大禍,在滿堂賓客前麵子掃地,日後還將被父王母妃責備,被滿北疆和大明朝廷恥笑,讓聲名狼藉的藩王更抹上了一層黑。丟盡了北疆王的顏麵,還引來了無窮的後患。自然讓人很憤怒!我又氣憤又疑惑,氣得想把她們狠狠治罪都關進牢獄裏。去他媽的婚事!都滾吧。我要讓這婚事都見鬼去。但是每次回想到了對不住她的往事和她的性情,全身的怒氣都泄了。”

梁王狠狠地又捶了下鼓,咚——,像一聲悶雷在地麵上炸響。許規麵目多變,女管事垂頭聽著。

“所以,她今天傳給我聽的話,不是為自己辯解,也不是想爭取我相信她是真範瑛,為她解圍。而是想表明她的態度不變,一切都以我為主!”小梁王冷淡淡地笑了,笑容有些無奈也有些莫名感情:“不做任何辯白,她讓我去查,無論我查出了什麼她都坦然以待。我做出了什麼決定,她都一切以我為主。她做事就是這般大方,有骨氣,也很傲慢。就好像她不在乎這個案子,她沒有任何疑點的是真範瑛似的。而我將來查出什麼結果,怎麼處置她們,她都聽從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