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下午,雁北大荒漠依然是一片殺聲。天空風起雲湧,暈黃陽光變得更昏暗了,大地在震顫。戰場上人們忘我廝殺著。沙匪圍攻綠鬆城鄉勇,鄉勇共同抵禦著敵人,隱藏的錦衣衛眾人幫助綠鬆城人突圍。戰場如翻騰的地獄。
綠鬆城鄉勇最終因人單勢孤而潰敗了。沙匪大喜著追擊他們。
此時,遠方傳來了號角聲,一隻浩瀚無邊的黑甲軍隊忽然降臨在戰場。他們人多如潮,撲天蓋地,像一道利刃劈開了大海,殺進了混亂戰場。打斷了沙匪和綠鬆城的決戰。戰鬥兩方都震驚著後退了。黑甲軍隊左衝右襲,即殺沙匪,又驅鄉勇,如入無人之境。瞬息間就分開了兩幫人馬。有些沙匪見勢不好逃跑了。卻被埋伏在周邊的黑甲軍截殺了。崔憫和鄉勇們趁機緩了口氣。
黑甲軍隊像猛虎下山般的占領了戰場。一聲馬嘶,一位穿黑鐵盔甲騎金馬的騎士騎出隊伍,縱馬躍上高地。他黑盔黑甲,殺氣騰騰。俊美如仙,又威武如戰神。手持著碧血般的寶劍,瓦藍的劍身反射著昏黃的陽光,像一道流星似的揮向了戰場。他身後的千軍萬馬如矯健巨龍,撲向了戰場。
戰場上霎那間變得很安靜,又轟然震動了。人們驚恐萬狀地叫道:“是北疆的兵馬,是北方軍來了!”
“是小梁王!”崔憫也猛然回神,瞪視著前方。那如天兵神將的年青騎士。五官俊美絕倫,眼神深遂幽黑,背襯著陽光,如地獄的閻王般。正是帶北方軍出征的小梁王朱原顯。
“是北疆小梁王,他來剿匪了。快逃啊。”匪幫齊聲大喊。
“怕什麼,給我往外衝!小梁王有什麼可怕的。”沙匪頭子石岑又驚又怒地喊道,穩定著軍心。但他立刻命眾人放棄圍攻鄉勇,向外衝鋒了。他們一見到北方軍就望風而逃,連留下來一戰的勇氣也沒有了。
果然,匪幫和北方軍一交手就分出了勝負。北方軍的先頭部隊是數百匹披著重鎧甲的重騎兵。列成方隊地撞過去,一個衝鋒就推倒了幾百名沙匪,剩下的匪徒們也被弓箭和火槍打中了,死傷無數。
人們看傻了。第一次看到這種重甲騎兵和列方陣的打仗方法,這就是北方軍和韃靼大軍的兩國正規軍的交戰方式吧。對付沙匪大材小用了。沙匪們放風而逃太明智了。崔憫和綠鬆城人也擋不住他們。蕭五教過綠鬆城人排兵列陣之法,但人們也從未見過真正的兩國開戰。現在,有人望之生畏,有人熱血激昂,有的不知所措。鄉勇們看向崔憫,不知不覺的已把他當成了主心骨。
崔憫駭然得盯著忽然現身的小梁王。再回首望望那個無人的高峰。忽然慶幸那山巔無人。
小梁王朱原顯端坐在淺金寶馬上,斜睨戰場,滿身煞氣。這時才顯露出了馬上霸主揮戈天下的風彩。可惜,沒人看見。他的眼光也不自主得偏向了戰場一側的高峰。黑眼睛露出了奇異之色。他剛率兵趕到戰場,就影影綽綽得看到了南麵最高的高峰上有兩個熟悉的背影。之後便消失了。
他像是看清了,又像是沒看清。像是熟人也像是陌生人……奇怪,小梁王暗想,北方軍斥候就埋伏在戰場附近,難道不小心得放進了奸細?那是誰?為什麼看到他們就急急退走?為什麼戰場上的崔憫頻頻得看向那裏,還試圖穿過戰場奔向那兒?他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俊臉猙獰,濃眉緊鎖,心裏霍然顫動了。一個新奇的想法使他的心情跌宕不穩。是誰?是她嗎?不,這不可能。他想催馬走近看清楚些,人影不見了,大戰也開始了。
看不見了。他錯過了什麼?小梁王覺得心懸起來了。
年輕藩王收斂了心事,從遙遠山巔上收回目光投向了戰場。人海中兩個青年人的眼睛相視了。
“真是崔憫,他沒死?”小梁王麵容鎮定,眼神玩味,臉上帶著一抹淺笑。綠鬆城裏布滿了不服管的邊疆流民、被官府追殺的罪臣罪民和韃靼盜賊們。是北疆的眼中釘。崔憫非但沒死,還糾集起了綠鬆城鄉勇跟他做對,真是處處給他驚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