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憫的雙眼直視藩王,心裏也急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身份尊貴的藩王屈尊降貴地親自帶軍來剿匪。綠鬆城凶多吉少了。
北方軍將士眾星捧月般得簇擁著梁王。軍師許規低沉地說:“是崔憫,他沒死,錦衣衛們還找到他了。怎麼辦?錦衣衛有五六百人,不可能全殲滅了……隻好先放他和錦衣衛們出戰圈,先殲滅沙匪和綠鬆城了。”
梁王桀驁不馴地笑了。眼光深沉地掃視著全戰場,還望了幾眼方才那座站著兩個人影,崔憫奔過去的高峰。他輕蔑地道:“我本來挺喜歡有本事的男人的。如崔憫。他的本領和身世都能為我所用,我們能成朋友的。可惜……他太出色了。”
“出色?”許規眯起眼望著人海裏的翩翩美少年。
“對,出色。有家世有美貌又有本事,簡直是天生的少年英雄豪傑。換了我是女人也會喜歡他。可惜我不是女人。他也總是與我做對。總在不該出現的場合出現,在不該接觸的人麵前亮相,擋我的路,跟我的仇人一起想撤藩殺我……我還怎麼也除不掉殺不死他!仿佛得到了天眷。‘即生喻,何生亮’,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對手吧。我縱然欣賞他也不得不殺死他。他也明白這一點。”
“那範小姐的案子……”
小梁王的鐵盔下露出一雙深邃幽明的眼睛,聲色俱厲道:“什麼案子都不用崔憫出手。我會調查清楚的,我是藩王,是北疆和全大明最權重位高的藩王。”他透出了無比的野心和傲慢:“也是未來的九五至尊大明皇帝!我比他更應該得到老天眷顧,老天爺不可能不維護我這個真龍天子。我一定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一聲馬嘶,崔憫所騎的赤輝寶馬不聽駕馭地奔向前,奔向舊主小梁王。它方才看到山峰頂上有兩匹金馬同伴,還沒追上去打招呼它們就走了。它有些不開心。這時候看到了小藩王騎的另一匹金馬同伴,便迫不及待地來打招呼了。
兩個人隔著廝殺的隊伍奔近。小梁王森嚴地盯著他,強忍住內頭的惡意,向崔憫遙遙地擺了下手,命錦衣衛們閃避到旁邊。柳奕石等人大喜,朱原顯總算壓著惡意,沒在光天化日下對錦衣衛翻臉大開殺戒。
崔憫卻追向他喊道:“等等,梁王!綠鬆城人不是土匪,是北疆的落魄邊民,你不能這樣剿滅他們……”他放聲大喊:“這些人不馴服卻沒有賣國!他們是大明子民,可以為我們所用。我們的恩怨先放在一旁,你不能殺大明人!”
梁王的金馬快如閃電,掠過了他。他側臉望著他,眼神冷漠,口唇微張,隔著戰場對他遙遙道:“不,不要教我做什麼!我是梁王。我們之間沒有恩怨,北疆、女人和這個大好河山都是我的!我的職責是保護大明,不是毀滅大明,所以我不允許這天下出現法外之地。”
他決然地抬首,揚劍高喝:“進軍!剿滅匪幫,拿下綠鬆城!如有阻擋一律斬首。”
他進軍了。崔憫頹然長歎,立刻放棄說服他轉馬回了戰團。對綠鬆城眾人急切道:“快撤,他要全殲這裏!我們讓過沙匪隊伍,集全力從一角突圍!”
柳千戶等人想勸他少管閑事。崔憫絕然地搖頭:“不行,我不能放任北方軍殺邊民。你們讓開,我幫綠鬆城人撤退。”
王芸子驚喜交加地哭了,張大項等鄉勇隊長滿臉感激。
北方軍像洶湧澎湃的浪濤打過來了。鐵箭刀光殺到了眼前。白衣美少年眼神剛毅,麵容鎮定,白衣黑發隨風烈烈聲響,一馬當先地衝回了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