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公主和親(五)(1 / 3)

元熹帝抬起迷茫的雙眼,吃驚道:“哪兒有問題,他想努力救我的命?那他為什麼和朱原顯聯合起來設計坑害我?我是大明皇帝,誰敢真的殺我!皇四叔不敢,韃靼人也不敢殺我。而且我對每個人都很好,他們想幹什麼,我都讓他們幹什麼。可他們還是背叛了我。”

明前盯著他的臉,心裏堵得慌。她強行壓抑著憤懣情緒,沉默了下:“皇上,我不懂得什麼大道理。我覺得在此危難之際,開誠布公的說話才最明白。明前要逾規越矩了。”

“皇上您本是被稱為‘萬民君父’的大明天子,現在卻落到了這種天地。你不覺得奇怪嗎!敵軍包圍住你,大臣們各出主意,太監們爭權奪利,連錦衣親軍指揮使也都‘背叛’了你,你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現一點不對勁嗎?你現在還沒有發覺到是你自己出了問題,已經麵臨著孤家寡人的結局了。”

朱元熹的臉猛然變得陰鬱極了。他忽然覺得自己麵臨著一個很難堪的場麵。被一個沒規矩的少女直言教訓。

明前沒有給他給後退逃走的機會,眼裏跳動著火花般的光芒,聲音火辣:“我隻想說下現在的局勢。我沒有什麼見識,隻知道萬事要以史為鑒,用曆史參照現在的局勢。皇上要和親和談,但是我記得曆史上和北方民族和談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父親小時候教我學史,但隻教了正史,不教我看野史。偏偏我是個任性的人,非常喜歡看野史。在野史中我看到了很多正史裏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大宋宣和遺事》、《靖康稗史箋證》等等。還有《南征錄彙》、《開封府狀》、《呻/吟語》等野史文獻。這些書對於前朝有一次類似的國難記載得很詳細。因為書中描寫的東西非常真實非常恥辱,反而使正史裏不好記錄下來。它說得是‘北宋皇帝欽宗年間,大金國久犯宋邊,最後一次攻進內地打到了宋國國都開封城。當時金軍將領的行為也與這次類似。他們圍而不攻,用威攝力壓迫著宋朝皇帝投降。’”

元熹帝連退兩步,臉色煞白,身體顫抖得像是要暈倒了。

明前沒有看他的反應,一口氣地說下去:“正史上恐怕隻有一句‘金軍強橫,打敗了宋軍,北宋亡國’。野史上寫得清清楚楚,金軍圍攏了京城,沒有立即攻城,他們假惺惺地宣布要與大宋君臣議和退兵。宋欽宗信以為真,命令藩王趙栩和大臣出城進金營求和。金帥宗翰說‘自古有南北之分,要想議和必須割地賠款’,並要求宋朝皇帝親自到金營談判。欽宗不得已隻好去了。”

“漢人皇帝率領著大臣和親王們前往金營議和,恰好中了金人的圈套。金軍統帥不與他相見,命人抓住他,繼續向京城的徽宗要挾。並命令欽宗寫降表,設香案,命他們向北方叩拜行臣禮。當時風雪交加,宋欽宗受此淩/辱,大病一場幾乎喪命。他獻了降表同意割地賠款,金軍卻不放過他,把他繼續扣留在金營做囚犯。”

“金軍抓住一位皇帝,還不滿足,最終他們進攻並攻破東京了。他們俘虜了兩帝兩後,並洗劫了整座京城的國庫和全部平民的財富後,才撤兵回到北方草原。野史上記載是除了抓住五千名趙宋宗室外,還抓了十多萬的宋朝百姓倡優工匠北去。北宋的趙家王朝和全國富貴在此一役中全軍覆滅。北宋滅亡。”

侃侃而談的少女轉過一張芙蓉般嬌豔的麵孔看著元熹帝,烏黑的眼珠裏透出一股憤怒和輕蔑之色,對著顫抖的大明皇帝說道:“這就是著名的北宋‘靖康之恥’,是北宋欽宗徽宗兩帝滅國亡國的過程。正史上也有簡單記載,皇上也讀過這些書吧。但是肯定不如我讀的野史更詳細深刻!我父親範勉他最痛恨這段曆史,每次讀起正史來總是憤恨夷寇,悔恨君王不該相信敵寇不該投降和談,該血戰到底才對。但這次清流大臣和太監們全部改變了主意主張和談。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朱元熹的身體像風中飄零的枯葉,不住地顫抖著。像上刑台的囚徒般快崩潰了。

明前眉目張揚,望著年青皇帝的麵孔,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說:“每個人都有著私心吧。怕死、怕丟掉財產、怕家族毀滅,怕失去官職權勢等等……我不想去猜度大臣太監們的用心。因為最終決策還是要由皇帝下的。他如果堅要和談隻能和談。我隻想問陛下,如果和談失敗了,你知道亡國之君的下場嗎?”

“拖得一時活命,落得了十年拖拉而死!受盡了各種非人的汙辱虐待悔恨而死。欽宗被金人押解回北方,被迫頭戴氈笠,身穿青布衣,騎著黑馬,受盡旅途風霜之苦和金兵侮辱。他時不時地仰天號泣,動輒被小兵們揮鞭喝止。日暮宿營時,金兵命令皇帝和親王太子們手足並臥,防止他們逃跑,連一點做人的尊嚴都沒了。被擄國君們到達金朝會寧時,金人舉行了獻俘儀式,命令二帝及後妃、駙馬公主和宗室諸王們都穿上金人百姓穿的服裝,頭纏帕頭,身披羊裘,袒露上體,到金朝的宗廟行‘牽羊禮’!金人還為兩位皇帝起了侮辱性封號,稱徽宗‘昏德公’,稱欽宗‘重昏侯’。亡國之君多年後在《在北題壁》裏寫道‘徹夜西風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微。家山回首三千裏,目斷天無南雁飛。’——目斷南天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