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我就想得回丞相小姐的身份。我從沒有想過要打倒姐姐去搶你的身份,我隻是想得回自已的真正身份。這沒有錯啊。如果一個人從來沒有是丞相女兒的可能,她就不會奢望不屬於她的身份。可是我明明就有可能是這種身份,老天爺又殘忍得把它奪走。這就是對我的最大的羞辱和不公平吧。”
“所以我努力得得回身份和公平,我也盡力去做了!明前,我和你不一樣。你喜歡寧靜平淡得一成不變的生活,我卻喜歡波瀾壯闊,萬人之上的顯貴尊榮生活。我想要做回丞相小姐一國皇後的真正人生。”
她說到激動處,雙拳握緊,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眼睛仿佛透過了明前看到了她身後的地方,那一片繁華如錦的宮廷朝庭。她喘息著氣,勉強得平息了情緒,又坦蕩又羞慚地說:“所以我想盡辦法去得回身份了。一路上做了很多事,卻不後悔。我被自己心底裏那股熊熊燃燒的憤怒之火、欲望之火燒得快死了。是的,‘欲壑難填’。老天爺給了我這種懷疑這種欲望,就會給我滿足欲望往上爬的契機。如果我注定是個平凡鄉民程大貴的女兒,它又何必給了我‘疑似丞相小姐’的機會呢?”
“它逼著我往上爬。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不怕失去更多,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我就像是提著頭在險惡世上往上爬。不是我吃了一群狼,就是一群狼吃了我,我做了很多事才爬得了今天的位置。一個有一半機率是‘丞相小姐’的位置。明前,我不是個平白就忘恩負義陷害養姐的人。我不是那種人。”
她哽咽難言,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到衣襟上,又滴落到地上。這眼淚也滴到了明前的心田,在那裏濺起了陣陣漣漪。如果她跑來對她再次陷害、狡辯、怒罵、威脅,她不會如此難過吧。她這麼柔柔弱弱地坦露心跡,敞開內心的痛苦讓她看。使她溫柔敦厚的內心又重新龜裂、破碎、變成了紛末。明前移開視線,不忍去看她痛苦的臉。
“我很清醒得知道自己幹什麼。每當我做一些不想做的事,誤傷一些不想傷害的人時,我都是痛苦而清醒的。但我隻能這麼做。我心裏有一個願望。我對自己說,前方就是終點,隻要到達了終點,我就能洗去滿身的罪孽血汙,洗幹淨雙手,做一個最善良賢淑的丞相小姐。這就是我放棄一切往前走的原因。你該理解我啊,明前。”絕色美人的臉煞白,聲淚俱下:“你一直都那麼溫柔善良,為什麼不理解我的心呢。好吧,我知道我跟你相比,我是多麼可憐又可悲啊。現在還落到了被眾人遺忘的地步,連我自己都快厭惡自已了。一個驚悚可怕的像豺狼的女人。我為了追尋身份把自己弄成了什麼可怕樣子。太可怕了……”
“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被養姐誤會,小梁王不理會我,楊皇後不願接見我,被宗室大臣們懷疑質詢,滿京城滿天下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所有人都故意遺忘了我還是一半範瑛呢……現在我留在梁王府就是一個最不合時宜的人最可笑的笑話。如果你不是範瑛,如果你被他們判定為假冒的,你想不起這一年北嫁的過程,如果他們以後找不到範勉女兒的話,我就什麼也不是了!我是,你也是,我們倆都什麼不是了。太子殿下注定不能娶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這個範丞相之女的身份就是我們倆在這世上唯一能仰仗著活下去的東西!這是最重要的東西啊。”她使勁得啜泣著,樣子又害怕又絕望又瘋狂。
她痛哭著跪倒在她麵前,緊緊抓住她的裙子哀求著:“求求你趕緊想起來往事吧!明前,別為了教訓我,就故意想不起往事。我惹你生氣,犯了很多錯,都已經得到了教訓。我錯了,我後悔了,我完全錯了。我以後再不會跟你爭了。可是你一定要先是範瑛啊。你得先是範瑛,我才可能是範瑛的養妹啊。我以後永遠做範皇後的養妹也行啊。”
明前望向窗外,沒有看雨前,依舊一語不發。她的思緒飄出了很遠,影影綽綽得晃過了很多久遠的往事。她記得大龍灣與家人共同生活,與妹妹共同成長的經曆。這個家是她最重要的支柱之一,幫助軟弱的她渡過了這兩年未知過去和前途的夜晚,幫助她堅定著一顆要返回關內老家的心。她比她想像中還要軟弱,她的眼睛不知不覺地凝滿了水氣。
雨前急切得向前爬了兩步,瘋狂得抓住她的手:“明前,求求你趕快起起來。我們得先聯合起來,不能被她們打敗。”她像個小孩子似的苦苦哀求著:“我們倆不能沒有‘範瑛’這個身份啊。你得咬定這件事,告訴所有人你就是範丞相女兒。不能讓人扳倒你的身份,這樣我們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