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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完全弄明白田虎的心思,還得從他相親的那姑娘說起。原來,這姑娘不是一般的女娃,而是這一方土家山寨出了名的金鳳凰。

姑娘名叫丹妹,家就住在十裏之外的鳳凰山上。鳳凰山本是清江河上有名的出美女的地方,山歌裏唱道;“鳳凰山上美人窩,盡是仙女和嫦娥”。丹妹美若天人,原來出生於一戶不尋常的人家,父親就是那曾經名動容陽的絲弦藝人覃雲山。

覃雲山祖上本是恩施覃氏家族的一脈分支,家道日漸沒落。他年青時到資丘師從龔福讓學唱南曲,彈得一手好三弦,唱功也很出色,遂成為當地名角。當年容美宣慰使田旻如走馬上任時,曾請覃雲山到漁洋關唱過堂會,一時聲名大振。他才藝超群,為人也是風流倜儻,頗受青年男女仰慕。更為巧合的是,覃雲山又娶得了鳳凰山的一個大美人為妻。

這美人父母本是茶山張姓佃戶,家境並不富裕,生養有一男二女。那男兒到隻是凡夫俗子,如同芸芸眾生,隻不過在人世間走了一遭。兩個女兒卻出落得美貌驚人,都在世間經曆了一番大愛大恨,演繹出一段曠古悲情。

大女兒名叫張大秀,眉清目秀,黑發如雲,肌膚潔白如玉,不管風吹日曬都不變黑。最要命的是她生性潑辣浪漫,從小就喜歡到清江河邊玩耍,和船上的兒娃子們瘋瘋鬧鬧,長成了大姑娘還經常赤條條地下河遊水。

有一天,張大秀和一夥青年男女正在清江河裏遊耍,正好從上遊招徠河下來了一條船。那船駕佬是清江河上有名的“搞家子”,最是一條勁鼓鼓的猛漢。他赤條條地站在船頭,腰間紮一條白布巾,前頭垂一段遮醜,模樣像日本的相撲者,一眼看見這浪裏白條,頓時血脈噴張,當即縱身跳進河裏,翻江倒海地遊來捉拿她。

張大秀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依然悠哉遊哉,她故意仰身漂在綠水清波之上,將那一對雪白的乳峰高高挺起,心想看你有多大能奈。

而原先與她相好的一個小夥子卻急了,趕忙遊了過來護衛,兩個男人便爭起風來。

這種決鬥在土家山寨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俗話說“打得贏的是哥哥”,誰占上風誰就能和姑娘作愛。當時他們從水裏打到岸上,又從岸上打到河裏,那小夥子畢竟不是對手,終於負傷潛水而逃。

船駕佬便一個猛子紮過去,將張大秀捉住拖進水底,按在河床上交歡多時。那河水就洶湧奔騰,水麵上像開了鍋一樣直冒氣泡。岸上的青年男女和船上的水手們見他們如此浪漫,也都變得瘋狂起來,一齊唱歌大喊,手舞足蹈,如同舉行原始崇拜的儀式。

風浪平息之後,那船駕佬便雙手將張大秀的裸體托出水麵,踩水到船邊將她放在甲板上,自己才翻身上船。船上的水手一起送恭賀,二人便成了夫妻。可惜沒過幾年,那船駕老又在長江上翻船淹死了,張大秀從此就單身一人,成了大山裏漢子們追逐的俏寡婦。

那二女兒名叫張玉若,更是漂亮出奇,生下地眉間就有一顆紅痣,長大後出落得如花似玉,然而性格卻非常文弱靦腆,喜歡獨自出神歎息,長者見了便有些擔心她命運多舛,自小就叫她隻在家裏安份勞作。可是她的美名兒卻不脛而走。愛慕的男兒爭相追求,其中不乏富貴子弟重禮相聘,她卻獨獨應諾了覃雲山這位飄然雲遊的弦歌者。

那是一年中秋,覃雲山來到鳳凰山莊茶軒之中與友人聚會,晚間便在亭榭裏品茶賞月。但見月圓花好,這覃雲山一時興起,就撫弄琴弦一展歌喉演唱起來。那歌聲優雅至極,引得附近的山民爭相湧來傾聽,亭榭周圍都擠滿了人。其中一個眉間有痣的美妙女子佇立窗欞之下,聽得尤為忘情。

覃雲山彈唱撫素琴,舉頭望明月,卻見銀月中飄過一段巫山彩雲,那正是張玉若的倩影。顧盼之間,兩人便心有靈犀,一見鍾情。

無奈良宵苦短,曲終人散之後,覃雲山竟然一夜輾轉反側,不能入眠。那覃雲山不知見識過多少名門閨秀、才女佳人,都不曾引為知己,卻不知為何獨獨被這花月窗欞之中倩影勾走了魂兒。有道是風月無邊,卻不料冥冥之中,那情緣卻自有定數。

第二天,他便特地托友人傳情,終於結識了這位鳳凰山上的大美人,娶為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