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總兵冶大雄很快就飛馬趕到武昌,進入總督府衙麵見邁柱。邁柱即將他招進後堂,二人密商對付容美軍機大事。
這冶大雄本是漢人,原籍山東。他外貌倒是和他的名字一樣,長得人高馬大,像是一員大將,心地卻是奴顏卑骨的小人。他在下屬麵前威威赫赫,可是一見上司,那龐大的身軀立刻就像狗一樣搖尾舔腳、像小媳婦一樣低眉順眼,樣子特別惡心。此人早年經商,從戎之後便使出商人的看家本事,極力賄賂逢迎、鑽營勾結,很快成為邁柱心腹,提拔為夷陵總兵。
冶大雄長期和容美土司打交道,早就結下冤仇,對整治他們異常積極。他在駐守夷陵期間,曾做些販馬的生意撈取外快,派中軍守備韓嶽扮作商人到容美境內收購馬匹,不料被都鎮土司田坤如的家丁發覺,連人帶馬扣押起來,後經多方交涉才將人放還,一直懷恨在心。
現在邁柱強力推行改土歸流,並與容美形成軍事對峙,他就想借此公報私仇,冶大雄不但派兵進駐邊境關隘,而且多次派暗探潛入境內打探消息。此刻邁柱拍案叫好,他知道這是因為既然田旻如構築炮台敵拒官兵,官兵正好借此出擊。他想了想,便彎腰俯首對邁柱道:
“大人啊,土蠻構築炮台,其實就是叛亂。我派出的密探已經探知,今年霜降日,田旻如兄弟和部下就在萬全洞歃血盟誓,揚言要與官兵血戰,誰不上前就殺掉誰。他們在平山安營紮寨,設立炮台,調集數千土人放槍操練,不準回家;又令各地土司派兵扼守關隘要道,鄔陽關隻是其中一處,這不分明是要叛亂謀反嗎?”
邁柱揚眉道:“好,既然叛亂跡象已經暴露,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他田旻如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冶大雄禁不住奸笑起來,他忽而又作沉思狀,向邁柱獻計道:
“土蠻叛亂,我們當然不能坐視,進剿踏滅易如反掌,但在下冒昧認為,僅此一端,恐怕仍不能動搖全局。”
邁柱問:“你還有何主意?”
冶大雄便幹咳了幾聲,說:“據卑職探知,容美土司橫征暴斂,野蠻殘暴,土民早已不堪忍受,到處都有人結夥反抗。就是修築鄔陽關炮台,也是強迫驅使,土民怨聲載道。如果在重兵高壓之下,再向土民傳言朝廷仁政,動搖人心,促使歸化,或許春風野火,頃刻顛覆。”
邁柱聞言點頭稱善,便展開案上地圖指劃道:“這樣,我立即和四川總督和歸州直隸方麵商量,增派兵力向容美邊境逼進,特別要立即派得力幹將到紅沙堡,嚴密監視鄔陽關動向,伺機出擊。你回去後立刻親率大軍向容美縱深開進,”他用指頭在地圖上一點,說:“這裏,開進到菩提隘卸甲坪,與紅沙堡之兵形成鉗夾合圍之勢,到時候……”
他把拳頭在案上一擂,兩眼狠狠地盯著冶大雄使出決斷神色。冶大雄亦握緊雙拳重重點頭。
邁柱離開幾案轉悠了一圈,回到冶大雄麵前,微笑著說:
“隻是這策動之事,我不好對別人明示,你回去和歸州總兵麵議施行,如何?”
冶大雄立刻點頭哈腰道:“遵命。”
兩人計議妥當,冶大雄當即飛馬趕回夷陵。
當時江漢平原田野上鋤禾的農民抬頭張望,隻見官道上一馬當先、數名衛士策馬緊跟,一路煙塵滾滾,就議論說:軍情十萬火急,一定是西楚那邊出了拐!
冶大雄日行八百,晚上在荊州道換馬,連夜趕回夷陵,也不到城中府衙歇腳,徑直到下牢戍兵營召集將領會議,密令他們派探子進入容美境內四處傳言。這邊布置停當,他又叫水軍安排一艘快艇,第二天清早坐了趕到歸州,向總兵單天五傳達了邁柱的命令。
單天武領命,兩人密議良久,迅疾指派一員把總,星夜帶兵趕赴紅沙堡,加強了各項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