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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田虎看見路邊有一間客棧,便進去找老板問:“四五天前有往西去的女客落過沒有?”老板說:“有啊,兩個女客在灶門口歪了一夜。”田虎心想怎麼是兩個人呢?又問:“您記不記得他們模樣?”老板瞪著田虎說:“你莫不也是王府的人,來追她們回去的吧?”田虎忙說:“不是不是,我是來找、找我家妹子的。”老板笑道:“看你也不像是歹人,前日有兩個家丁想在這地方行凶,碰上挑鹽的好漢,硬把他們製服押轉去了。這兩個女娃一高一矮,高個長得標致,聽人叫她什麼妹?”

田虎一喜,心想那肯定是丹妹,可是怎麼還有一個女娃呢?田虎又打聽:“她們又往前走了嗎?”老板說:“第二天清早又上路了。”

田虎聽罷便急著還想往前趕路,那老板就勸道:“下一站要走百多裏才有落腳處,你得過了夜再走。”

田虎為人剛強仗義,但並不魯莽,遇事肯動腦筋。他想了想,既然有了音信,那丹妹就很可能還在路上,隻是自己回來時沒有落客棧,錯過了。算算日程,她可能已經走了四五站路,自己日夜兼程,估計三天兩夜就能趕上,如果夜裏歇腳,就也要四五天,丹妹就可能離開鹽道奔夷陵,那就不好找了,必須日夜不停。走夜路確實有危險,他也顧不得了。這是按正常情況打算,可是萬一她半路遭遇不測呢?想起剛才老板說的有王府裏人來追過,他回來時又在山洞裏看見過一具死屍,也不能不防備,因此得到一站問一站,還要向來路上的行人打聽,問他們遇見過西去的女娃沒有,也還要注意路上有沒有異常跡象。

想到這些,田虎就和老板商量,用官兵發給他的盤纏錢租一盞馬燈和一對打火石。老板說,你幹脆買下吧,不貴。田虎知道他是怕自己回不來了,也就買下,又買了一袋高梁萢作幹糧,從柴火堆裏抽了一根木棒,準備停當就摸黑上了路。

當時已是臘月二十七,天氣到沒下雨雪,可夜裏風霜襲人,卻是寒徹肌骨。上半夜和天快亮時偶爾還能遇上趕夜路的人,深夜裏就空曠無人,天地一片漆黑,唯有虎嘯狼嚎、山林裏閃爍著獸眼的綠光,有時不知什麼野物忽然從路上躥過。

田虎是出名的獵手,虎豹倒不怕,都是獨行單來,一對一不成問題,隻是豺狼三五成群的圍上來,往往防不勝防。不過他當時也不知害怕,一手提著馬燈,一手拎著木棒,不顧饑寒和疲勞,隻管邁動已經有些麻木的雙腿奮力而行。

一路飛奔,餓極了就嚼一把高梁萢,口幹了就捧一口山泉。天亮時,那鹽道上都結了白霜,田虎踏霜而行,口鼻喘出的氣都成了白霧。終於望見又一站客棧,他進去打聽,老板說:有的,歇一夜又上路了。

田虎拔腿又趕。路上詢問來人,卻都說:沒見過!田虎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呢?未必她走了岔路?莫不是王府又派人來加害於她?他憂慮焦急,便走得更快。

直到晚間看到看到前方那個響潭園客棧,田虎才猛然記起,四日前路過投宿時,老板不是說落了兩個女客生病了嗎?會不會正是丹妹和那個女伴呢?他越想越覺得對頭,真後悔當時沒讓牛娃進去看看,便疾步搶到門口,大聲問:

“老板,那兩個女客走了嗎?”

老板娘從夥房裏探出頭來答:“沒有啊,都病了三天了,這可怎麼辦羅?”

田虎急忙問:“人在哪裏?”

老板娘往後屋呶呶嘴。田虎徑直衝到後屋,猛地推開門一看,頓時又喜又驚:隻見丹妹躺在鋪上,秀兒伏在她身旁。秀兒猛抬頭,愣了一下,立刻驚呼:“田虎哥!”接著就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