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1 / 2)

介桓杯裏的水喝完了,他望向廚房,沐陽正從水池裏擰幹了毛巾擦拭灶台,她彎腰擦得細致,頭發鬆鬆地挽起,臉垂低了看每一處髒汙,手用力地抹幾下子,黑色大理石台麵便泛著濕亮的水光,額前的頭發也揚了起來,又順服地貼回臉上。介桓坐直的身體驀地往後倒向沙發,伸長了腿,覺得這時應該如自家人般衝她喊:噯,給我衝杯茶來。

他低頭晃了晃空空的紙杯,一粒水珠在淨白的杯底滾動,聞著窗台上薰衣草寧神靜氣的濃鬱芳香,原本要起身去接水的他發起呆來,興許不是發呆,是等著她洗了碗後給他泡茶,想到這裏,他訝然地看著沐陽走進客廳裏,衝他微笑,濕手拿過餐桌上他剛喝完的啤酒瓶,水龍頭下衝了遍後又走到陽台,折了兩枝青藤插進去,踮腳擺在了冰箱上麵。

介桓懷疑她是故意在他麵前表現,使他以為她是很賢慧的,這懷疑還有根有據---哪個主人不是等客人走了後才去收拾打理,而是把客人扔到一旁忙自己的?他突然煩惱起來,她要是真對他有意思,往後便要與她保持距離了。然而,這樣的煩惱卻使得他心裏美滋滋的,眉頭也未皺一下,反是望著轉身的沐陽勾唇淺笑---他當然也不承認,這笑是有幾分引誘意味的。

沐陽是覺得他笑得好看,卻沒放心裏去,事實上,她用啤酒瓶裝青藤葉是那瞬間想到了雲舫,便不願家裏置放空酒瓶這種東西,插上兩根長藤吊著也好看。擺弄完後,轉身才看到介桓的杯子空了,不好意思地道:“經理喜歡喝茶,可我家沒有,你看是喝咖啡還是其他的?”

介桓笑得更是儒雅了,應道:“沒關係,純淨水就好!”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把杯子遞給了沐陽。

沐陽倒滿了水給他,才坐到沙發的另一側,與他聊起公司的事情,並趁機問了許多工作上的問題,介桓耐心地教她,偶爾也會想,她是為博取他的欣賞才這般認真的麼?這樣一想,他與她講得更細致了,還不時地告訴自己---她喜歡他,他便在工作上肯定她,如此一來,她的工作能力提高,往後就算他拒絕她了,想必她也還是要感謝他的。

沐陽本來就是沒話題可聊的,搜腸刮肚找了些公事,有大部份都是自己知曉的,也抬了出來假意請教,目的是讓上司知道,雖然犯了錯誤,但自己會竭力地彌補過錯,報答他為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恩澤。

不知不覺地,就到了九點,介桓早忘了“吃完飯就該離開”的打算,眉目飛揚地給沐陽講業務經驗,孜孜不倦地針對她的不足教誨,沐陽則是十句話聽進了三句,她是有心做個好下屬,但這樣的授課卻是令她感到乏味的,隻得一麵點頭,一麵“嗯啊”地回應,偶爾還得勤學好問地提出一兩個小質疑,扮得著實辛苦。

幸好,王路佳來了,她這樣的美女向來是令男人一眼就能記住的,更何況那天在周亮家裏,介桓對她頗有見地的談吐也印象深刻,而擅長左右逢源的路佳進屋裏來便叫了聲:“王經理!”然後坐到沐陽旁邊,探身向前跟他又說:“工作還順利吧”像是很熟絡一般。

介桓微笑地說:“還算順利!”他也不似第二次見麵地跟她講:“我們是本家,不嫌棄往後就叫聲大哥吧,叫經理怪怪的!”

路佳自然也是不會放過與他拉近距離的機會,彎眉甜笑著道:“那是求之不得,深圳這地方還真沒個哥哥弟弟什麼的。”

“我也是呀,深圳沒個親人!”介桓說。

這樣的場麵沐陽向來不會插嘴,眼見這兩人都變“親人”了,她這“遠親”的不知是否該識趣點兒,拱手大呼恭喜!?

“你吃飯了麼?”她問路佳。

“還沒呢,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路佳坦言她是來這兒找“好吃的”,又跟介桓誇道:“沐陽的手藝很好,被阿姨打小訓練出來的!”

“嗯,剛見識過了!”介桓回道。

“那你們先聊著,我去給你把菜熱一熱!”換成從前,沐陽總是要叨上路佳好多句,硬要談幾個條件才肯去為她下廚的,這會兒她卻感激路佳餓著肚子來,自己得以脫身,小公寓裏三個人坐著太擠了些。

她在廚房裏鏟鍋子,停手後便能聽到客廳裏的笑談聲,路佳沒拿煙出來抽,手托著腮支在腿上,鳳眼笑眯了,他們談的是些有深度的話題---沐陽覺得那些話題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談也是空談,還費腦子去想,是她,跟雲舫即便無話可說,也不會找了這些話題來磨時間。

但她也承認,她和路佳的差別是非常明顯的,路佳在男人麵前像是燃燒的炭火,光熱都聚在她身上;而自己,則是燒過了的灰不溜湫的炭石,但凡男人,愛的都是熱情美麗的路佳。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韓悅結婚那天,路佳沒有出差,喝醉的是她,那麼雲舫的態度絕不同於對待自己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