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來遲了,特向母後請罪。”柒然走進幾步,卻是又停住了,隻做謙遜謹慎樣,不再上前。
“無妨,你殿裏有人,耽擱些時間也在理,本宮倒也不是那些個不通情達理的。”
柒然心中一凝,低眉順眼地應了聲是,便在獨孤袖色的攙扶下坐上了一旁為她留著的座椅上。
椅子上早鋪上了柔軟的氈毯子,有扶手,隻她坐上去後,總有些不自在。
雖說前些日子,安仁太後也時常尋她一同看馬練馬,但那時還是萬裏晴天的日子。前兩日突然下起了暴風雪,如今放眼望去都是茫茫一片白。尋常人家都不願出來走到,如今這大漠中最尊貴的女子,卻是有這番閑情逸致。
方坐定,木房子左側方傳來士兵的吆喝聲,馬蹄踏雪消音,卻將撞擊震顫在柒然的心裏。
隻聽耳邊一陣軲轆之聲過去,一個身穿厚實盔甲的士兵,一手抓著馬韁,身子向外半伏,一手緊抓雪橇,骨碌碌的轉著一個白色雪球。雪球越滾越大,其餘四麵八方圍堵過來十幾個同樣打扮的侍衛,似乎想搶那雪球。
柒然隻覺得這比賽與以往的不同,起了幾分興致,身子微微前傾,手上捧著個憐兒遞上來的手爐。
然而屋中坐著的另外兩人,卻並非是看那激烈進行著的比賽,隻喝茶的喝茶,閑聊些家常。這些話柒然不愛聽,雖偶有隻言片語傳來,她是揣著明白當糊塗,隻靜靜地看著在風雪中灑汗如雨的士兵。
“皇後,雖說你不是個善妒不明理的,但是古往今來,哪個帝皇不是三宮六院妃嬪成群?且不說皇上如今已到而立之年尚無皇嗣,就是有了皇嗣子孫,也要開枝散葉,為皇室添丁加口才是。”
柒然一愣,隻不知那兩人說著說著,如何就說到皇室子嗣問題上。她抬了抬頭,裝似恭敬聆聽,又微微低下了頭,手捧著個燒得有些旺盛的暖爐,不言不語地聽著安仁太後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到得最後,忍不住再抬頭,卻是對上了獨孤袖色有些閃躲的眼神。
她帶著疑惑,追著那眼瞳而去,她的閃躲之意更甚,往後也縮了縮身子。幾個轉念一想,便也想明白了些許。
原來這些日子以來,她與獨孤傲兩人同屋異床之事,還是紙包不住火,傳到了太後耳朵裏。
所以說,今日這場馬雪橇比賽,也隻不過是太後的一個借口,隻是借著這個機會,來與她好生的“促膝暢談”一番?
“母後教訓得是,臣妾定當謹遵教誨。”
待得安仁太後口幹舌燥,伸手端了茶茗潤喉之時,她方有機會插嘴進去。
而那方,一陣歡呼傳來,馬雪橇的賽事也結束了。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悶,腦中回蕩的,是獨孤傲這些天麵對她時的欲言又止。難不成他想說的也是這事?他自己強裝著不在意,背地裏卻是讓安仁太後與獨孤袖色出麵?
比賽已經結束,安仁太後自認為該暗示的明示的都給示意了一遍,便也沒再留著柒然,讓人早些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