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破堡 2(1 / 2)

一時間,大嘩之聲又起。

眼前沒有了靳公子,靳夫人大為意外。但她呆愣片刻,再次大放悲聲,隻管“夫君夫君”叫個不停。夫人的悲聲中,嬌柔看著那枚扣子,激靈靈打個寒戰。阿彌陀佛!老天開眼,讓公子躲過一劫!至於公子犯下大不敬之罪,那就過了初一,再說十五吧。又看夫人悲痛欲絕的樣子,定定神兒,顫歪歪起身上前扶住夫人,輕輕道:“夫人,珍重啊。”

這時,一陣女人刺耳的哈哈哈的尖笑聲傳來。隨著尖笑聲臨近,一道彩光掠過門外眾人頭頂,從窗口飛入室內,直至靳堡主床前。那彩光在靳堡主床前一旋著地,原來是位近五十歲的婦人。婦人高高的身量,一身白底衣衫上長滿了花鳥草蟲,花花綠綠、光光豔豔地直閃人眼,而且,還令人清楚地感到有清香從那花兒草兒間飄出,有鳥語從那鳥兒口中發出。但是,大家都知道,衣衫上是長不出花鳥草蟲的,那花鳥草蟲是精工繡上去的。繡出的花草像長著的,還能飄香;繡出的鳥蟲活生生的,還能鳴叫,這在堡人眼裏可不稀奇,因為靳夫人就有著這樣的神繡之技。靳夫人總是繡龍龍舞,繡虎虎騰,繡水水流,繡雲雲飄。若是繡出那個小美女兒,誰見了都想把她領回家。讓人稀奇的,是突然而來的彩衣婦人。這婦人麵蒙黑紗,雖然彩衣光豔逼人,卻讓人感覺她陰森森的,像從地府而來。黑紗上方剪開兩洞,露著一雙奇大的眼睛。那眼皮子雖不緊繃光亮,四片眼白卻清晰明淨。特別是一對兒極黑的眼珠子,無比尖厲的樣子,還無比靈活的樣子,像兩把能隨時拋出的閃著淩厲寒光的淬滿黑色毒藥的匕首,讓人看了不寒而栗。彩衣婦人低頭看一眼死沉沉的靳堡主,又哈哈哈尖笑,再哈哈哈尖笑,笑聲無比地刺人;從她腔中發出的氣流也無比地充沛,以至於黑色麵紗不停地鼓蕩著,令人頓生幾分不安。靳夫人對嬌柔說:“你去門外候著吧。告訴大家是我請的一位快樂仙到了,來救堡主的,不必慌亂。噢,順便把房門帶上。”嬌柔第一眼看到彩衣婦人,便心裏一凜,駭得垂下頭去;後聽到她笑,更是駭得心裏砰砰直跳。此刻聽到靳夫人的話,正合心思,軟著兩腿,慌忙而去,猶如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回首關門,手顫顫不已,沒有抓到門鼻兒。定定神兒,才把門鼻兒抓住,不利索地把門關上。

彩衣婦人看了嬌柔的狼狽相,再哈哈哈尖笑,渾身亂顫,麵紗鼓蕩。笑夠了,壓低聲音對靳夫人說:“秀兒,我的乖乖徒兒,你真是好樣兒的!好樣兒的!”

靳夫人也壓低聲音道:“師傅,小心笑露了餡。您怎麼才來?徒兒候您不到,隻好又是悲啼又是自殺地演戲拖延時間。還想趁機解決掉靳公子,不想,讓他逃了。”

彩衣婦人仍然壓低聲音:“不妨不妨。量他也逃不掉,待會兒再追殺他不遲。我早打探過了,知道堡上有個大山洞,上書‘議事洞’的,裏麵可納萬人。秀兒,你把堡人都集到‘議事洞’去,連巡堡的也不要留。唔——你就對他們說為讓堡主轉陰為陽,得快快布法祈禱。參加儀式的人越多法越靈。”

靳夫人走出房間,對守在門邊的一個堡官說:“速速傳話,暫不巡堡,請大家都到‘議事洞’去。快樂仙說,要讓堡主轉陰為陽,得快快布法祈禱,參加儀式的人越多法越靈。”又對嬌柔說,“你也隨他們去‘議事洞’吧,不要管我。我和神醫同去。”

淚眼模糊、心裏悲痛的堡人聽了靳夫人的話,悲悲戚戚中得知堡主還有救,一時心頭升起希望,個個飛步於“議事洞”內。嬌柔得了夫人的話,也跟大家到“議事洞”裏。不一會兒,喜氣滿麵的彩衣婦人和滿麵喜氣的靳夫人一起來到“議事洞”口。彩衣婦人對靳夫人說:“徒兒,請。”

靳夫人愉麵鶯聲:“還是師傅先請。”

洞口一個堡官聽到靳夫人和彩衣婦人彼此的稱呼,再看靳夫人麵盡喜色,不由心中嘀咕:那彩衣婦人見到死沉沉的堡主非但沒有悲傷之情,還要尖聲大笑;夫人她不僅大犯堡忌不讓巡堡,還不抬堡主前來。她們哪裏有半點救堡主的意思?還有,這彩衣婦人衣上的繡活兒,除了靳夫人,天下還有誰做得出?靳夫人上堡前,堡人誰又見過這樣的神繡?靳夫人和彩衣婦人師徒相稱,彩衣婦人衣上的花鳥草蟲又是靳夫人所繡,她們該是很親近的人。可很親近的人,不該堡主病了多日,彩衣婦人才遲遲到來啊。如果彩衣婦人真是什麼治病救人的快樂仙,更應早早前來救人啊。這麼一想,心裏不安,肝膽惴惴,隻怪自己沉於悲傷之中,沒有早早看出事情欠妥之處。他以目示意身邊的另個堡官,另個堡官也正暗暗犯著嘀咕呢,一時會意,以目示意身邊的又一個堡官。就這樣,堡官們相繼通了眼神之後,又以目分別示意身邊的堡人。一時間,一目示十目,十目示百目,百目示千目。很快,堡人紛紛欲動。那彩衣婦人見狀,明白洞內有機靈之士看出了她的破綻,怕事情突變,跑了翁中之魚,飛快地雙臂齊揚,一運功,雙手火般一紅,“議事洞”頂上許多大石滾滾而下。幾個剛出洞的堡官立時被滾下的大石砸得血肉模糊,個個斃命。接著,轟隆隆一陣巨響,洞轟然倒塌,洞裏的堡人全被封在洞中。單錦英哈哈哈尖笑道:“短命鬼,都去追尋你們的堡主吧。哈哈哈……哈哈哈……”單錦英本就內力充沛,此刻,再加上正運著“紅掌功”,話語聲和笑聲竟然蓋過了山石相撞的轟隆之聲,清晰地響在靳夫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