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樓直接跑進了內院，剛過了月亮門就發現了莫笑。
她此時正躺在荷花池邊的石欄上，頭枕著自己的雙手，翹著二郎腿，嘴裏嚼著一條白茅根，雙眼微眯，看不出什麼情緒，但這樣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重樓猜，應該不會心情很差吧。
於是，他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地靠近過去。
莫笑感覺到重樓的靠近，將嘴裏的白茅根吐到了一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聲手帕來，蒙到了自己的臉上。
“為什麼不等我就自己回來了？”重樓走到跟前，一躍坐在了邊上的連翹樹杆上，剛好在莫笑的斜上方。
“哼，等你做什麼？你與那伍小姐二人卿卿我我地，我走開豈不是更好。還說帶我去試新菜，根本就是拿我做幌子，其實就是借機去那個什麼樓會什麼佳人！”
莫笑眼睛也不睜開，在手帕下麵吹著悶氣。
重樓眉毛一挑，這口氣，怎麼有點酸酸的味道。
似乎還不錯，他挺喜歡這種酸酸的味道。
“然後呢，你就砸了那招牌，然後回來了？”
莫笑剛想說什麼，又覺得自己這事做得實在欠了點道理，嘟囔著道：“等我有錢了賠你那朋友就是了。”
重樓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我朋友那招牌可是讓人特意去深山老林選的千年老柏木做的，圖的就是防蟲效果好，好不容易才尋著了那麼一棵，這木料加上運送的工錢共花了五十兩黃金。用了最好的那段劈平了做了招牌底板，另選了上好的黑檀木請了最好的工匠雕了字，又用了足足十兩金子化了火漆上去的。你如果要賠，我幫你算算，就算光計材料，這七八十兩黃金肯定少不了了。”
“七八十兩黃金！”莫笑一掀臉上的手帕坐了起來，雙手撐著石欄穩住自己不至於要躍起來殺人，一雙眼睛瞪著銅鈴般大朝重樓望過來，“他，他，你朋友這是要搶呢！”
重樓也坐了起來，雙腳垂下樹杆晃了晃，“他又沒說要你賠，是你自己說要賠的，現在又要說人家要搶，還講不講道理了？”
說完，他盯著莫笑抿了抿嘴，似乎略一思考後道：“不如，你告訴我為什麼砸了那招牌，然後我幫你求個情，別賠了。”
“啊，為什麼？”莫笑眼睛轉了轉，最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不說話。
“嗯？你總不能看著不順眼，所以就隨便拾了塊石頭砸了人家的招牌吧。”
重樓有些戲謔地看著她。
看不順眼？莫笑突然有了說法了。
“嗯，就是看不順眼，你看他那招牌上麵寫的什麼字呀，景笑樓，一個笑字衝撞了倒沒事，我一介草民，但那個景字可不好。”
“景字怎麼不好了，我就覺得景字挺好的呢。”重樓心道，就是不承認自己吃醋了是吧，那就看你能編出個什麼花樣來。
“景字不是不好，而是不能用。你不知道咱們北玄國皇子的名字裏都帶一個景字麼，你朋友居然敢堂而皇之地把皇子名字裏的景字大大地寫在了招牌上麵，這不是給自己招大不敬的殺頭大罪麼？”
莫笑越說越覺得自己這下得理了，興奮地跳下石欄來，走近重樓身邊道：“你看，我當時就是想到了這點，嚇了一跳，生怕你這朋友受了官司。你想呀，這大不敬可是殺頭大罪呢，因為這一個字而已就犯下殺人大罪，冤不冤呀，我是真替他著想呢，所以，也來不及通知下你就趕緊動手了。”
“嗯，這麼說，你砸得挺對的。”重樓皺了皺眉頭，“那為什麼砸完就跑了，還沒進來說個明白。”
“呃，那個……”莫笑努力搜索腦子裏的能在此時用得上的字眼，可是發現好像沒什麼合理的借口了。
“因為，我肚子餓了。”最後，她想到了這個。
“肚子餓了？”重樓眉毛一挑，這算什麼理由，他不是在廚房給她正在做菜麼，肚子餓了往一個會做飯的都沒有的醫館跑，這算什麼理由？
“那你現在肚子不餓了？”重樓問。
“嗯，不餓了。我回來剛好看到唐仲春他們在吃飯，就順便吃了碗。嘻嘻，你別說，唐仲春做的菜挺好吃的，尤其是那碳火烤雞，那香料用得一絕，連我都吃不出來用的是哪幾種香料，但就是好吃，火候也掌握得不錯，烤得那叫一個外焦裏嫩，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