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染紅衣袍(1 / 2)

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好像所有人都精疲力盡的睡去,隻剩漣漪一人還被禁錮在殘酷的現實中。

“公主,睡吧。”含英為漣漪蓋好被褥,見漣漪依舊睜著大大的眼睛,隻得替她熄了燈,這樣更易入眠。

燭火在風中搖曳一下,轉瞬即逝,就如生命一般極易逝去。

黑夜把漣漪吞噬,漣漪看不見周圍的一切,但是腦海中全是容璧倒在地上,鮮血染遍月白衣袍的模樣,他嘴角是經年不變的笑,漣漪卻覺得悲哀無比。

大夫說,容璧常年練武,體質很好,不然早就踏上黃泉了,流了這般多的血卻還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漣漪又想起容璧身上的那件月白長袍,已經被血染成紅色,絲毫不亞於她身上的紅衣。

漣漪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死亡,她隻是一個養在深宮裏的公主,從未真正的經曆過生離死別,當別人提起她的親生母親容貴妃時,她不感到難過,因為那太遙遠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容璧差那麼一點就死在她眼前,那赤嚳呢?在戰場上,又有多少次與死神擦肩?

而謀反若是被發現,那就是必死無疑了,漣漪猛地坐起,她不要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行!

漣漪起身著衣,卻沒有看到含英,於是出門尋含英,如今,萬事俱備,隻欠一人便夠了。

卻見含英從容璧房中出來,她見漣漪站在門口看著她,臉上瞬間通紅,飛快的說:“公主,含英去為容公子熬藥。”

漣漪心中了然,容璧今日沒有因為她而拋棄了含英,含英自然是明了的,如果容璧不管含英,便有很多方法救她,便不用受這樣重的傷了。

“漣漪。”忽然容璧房中傳來容璧虛弱的低呼,漣漪收回遊移的心思,進了容璧的房間。

容璧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嘴角卻還是經年不變的笑:“怎麼辦,如今我這樣了,隻怕是不能再行路了。”

“無妨,你便在此處養傷,大夫說,你如何也要修養兩個月。”漣漪頓一頓,接著說,“有護衛保護我,你放心。”

“不放心,你若是出事了,皇上不知道要怎麼樣恨我。”容璧的聲音微弱,表情也很委屈,羊脂白玉一般的臉上是少見的憔悴。

漣漪坐在榻旁,為容璧捏了捏被子,歎息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卻不讓我盡興,不如這樣,我就在這附近遊玩可好?不去泌水城了。”

“真不去?”容璧一臉不信,不等漣漪解釋,他又說,“隨你吧,一切小心為上。”

漣漪沒有想到容璧這般容易便同意了,她還想要說什麼,卻見容璧已經沉沉昏睡過去,失血過多的他確實應該多多休息。

漣漪悄悄離開容璧的房間,喚來護衛統領,說:“明日,我們便上路,留下一半人照顧容公子,要護好容公子周全。”

“是。”護衛首領點頭然後悄悄離開,沒有驚擾容璧。

破曉時分,露水還重,漣漪房間的燈還是亮著的。

含英看著仔細為她化妝的漣漪,語聲顫顫說:“公主……這樣真的沒事?”

漣漪笑笑,之前妖豔的妝容已經全部卸去,沒有胭脂的掩蓋,漣漪的臉色蒼白,顯得極為虛弱,自小嬌生慣養的她奔波多日,又經曆了生死邊緣,沒有病倒已經是奇跡了,她拿起一支螺子黛,為含英細細勾畫眉眼,勾魂眼尾上提,眉峰如刀,說:“自然沒事,你戴上麵紗,誰都不會發現的。”

“公主……你一個人要去哪裏呢?”含英很是奇怪,為什麼公主要一個人去玩,明明人多才好玩啊。

漣漪為含英戴上朱紅琉璃耳墜,然後在她眉心點上一朵赤蓮,含英戴上麵紗,眼前的妝容莊重,發飾繁複的女子,儼然有幾絲自己的神韻。

漣漪點點含英的腦袋說:“自然是體驗一番人間疾苦,如果他們知道了,父皇自然也知道了,他如何也要帶我回去的。”

“你從小在我身邊,自然是應付的了別人,我信你不會被人發現的,必要的時候,拿出公主的威嚴。”

“隻有容璧能夠認出你,而如今容璧在這裏養病,你就繼續行路,速度越慢越好,最後在泌水城內等我,我玩夠了,自然回去找你們的。”

“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含英癟嘴點點頭,為漣漪穿好了男子的服飾,準備好了包袱。

趁時間還早,大家都沒醒來,含英目送漣漪單薄的身影離開她的視線。

漣漪最後一點影子都看不見時,含英轉身,抬頭卻看到了靠在牆壁上隻著單衣的容璧,容璧麵無血色,身上隨意的披了件白色深衣,含英呆滯,一動不動,她不知道容璧有沒有看出來她不是漣漪。

“含英。”太長的沉默,容璧最後先開口,含英立刻跪下,說:“容公子,保重身體為重,外麵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