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染紅衣袍(2 / 2)

“嗯。”容璧拉了拉隨意披在身上的深衣,示意含英站起來,轉身向房中走去,含英立刻跟上,還沒走幾步,容璧猛地回頭對含英笑著說,“這樣豔麗的妝容,你不適合。”

含英掩在麵紗後麵的臉紅的和朱紅耳墜一般顏色,她咬唇不說話,容璧又說:“公主應該拿出公主的威嚴,如今,你就是漣漪公主。”

“既然是公主,你便享受公主應有的一切。”說完容璧俯身,對含英行禮,含英惶然不知所措,呆滯片刻才扶起容璧。

容璧看著含英被勾畫的有些神似漣漪的眉眼,淡淡說:“自然還有公主要麵對的危險。”

含英瞪大眼睛,不知容璧此話的含義,容璧拉緊身上的深衣,緩緩道:“有人想要抓漣漪,如今,你便留在這裏,漣漪公主也會一直留在這座城池,他們便再沒有機會抓住漣漪。”

含英心中沒有因為要替漣漪受到性命威脅而悲憤,竟然是雀躍的,腦中浮起一幅幅畫麵,想象著和容璧在未來兩個月朝夕相處的日子。

含英嘴角是掩不住的笑,她又想起和漣漪在顛簸馬車上,六神無主時聽到的聲音,那聲音鏗鏘有力,直直擊入她慌亂的心中,激起千層浪。

“漣漪,他們的目標在你,等會兒你出來,含英躲在車內,不要出來。”

他若是放棄她,便有很多方法救公主,可是,他沒有拋棄她,讓自己身受重傷。

在漣漪的房中,含英坐在銅鏡前,卸下麵紗,細細打量鏡中的自己,確實有幾分漣漪的樣子,卻還是被容璧一眼識破,可見容貌相去甚遠。

容公子是好人,他竟然讓公主私自離開也不聲張,還替她們掩護,讓她留在他身邊,若她出城便有可能被抓到,這樣便有可能會驚擾到皇上。

隻是,自己是配不上容公子的吧……他是容家的長房長子,如何是她一個宮女能夠攀附上的。

含英懊惱的趴在桌上,搖搖頭,對自己說:“別想太多,別想太多。”

更漏聲聲,晨曦已經出現,容璧把頭轉向漣漪房間的方向,她房中漆黑一片,容璧又轉頭看向床頂,絲毫沒有困意。

她是去找赤嚳的吧,容璧猜到了,幾日奔波的原因也隻有這一個,漣漪隻是為了去看看赤嚳。

皇上若是知道了,必是十分生氣的,皇上要他來保護漣漪不就是希望漣漪散散心,放下心中到底執念,忘掉赤嚳,選擇他嗎?

床頂的雕花不算精致,容璧堪堪能夠分辨出雕刻的是一對鴛鴦,恩愛無比。

真真是無趣,困意突然如潮水般襲來,容璧閉上眼睛,在意識混沌之前想到,還要想法子為漣漪掩護,護她周全。

天明,城內最大名聲最好的鏢局內,一個樣貌極好的貴公子拿著一個香囊說要送至邊塞豫章王手中,隻不過他也要陪同,親眼看見豫章王赤嚳收下才行。

貌美貴公子付了一半定金,鏢局也爽快的答應了,他們私下談著,那個貴公子長得那般好看,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想必那香囊中的物品也非凡物。

他們不敢造次,帶了很多人馬,護送那香囊。

而漣漪公主因昨日受到驚嚇,加上被雨淋濕,一下子高燒不退,所有人便留在此處休整。

容璧公子重傷在身,漣漪公主高燒不退,但是漣漪公主的貼身婢女卻常常去照料容璧,大家都議論紛紛,漣漪公主竟然如此在意容公子。

“容公子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時候,漣漪公主驚叫的別提多淒慘了。”

“是啊,公主看到容公子的血衣後整個人都癱軟在含英懷裏呢。”

“公主和容公子甚是般配。”

容璧聽著屬下傳來的漣漪的消息,又聽到下人議論的事情,隻是淡淡一笑,無可奈何的說:“隻怕要傳到皇上耳裏了。”

當晚,含英再送藥給容璧時,容璧微笑的道了一句謝,接著對滿臉通紅的含英說:“以後,不必再為我送藥了,我有貼身侍從,你要多照顧照顧漣漪公主,如今漣漪隻有你一人能夠服侍了。”

含英的臉刷的一下變得蒼白,強忍著眼中洶湧的淚水,飛快的對容璧行禮轉身離開,轉身的瞬間淚水灑落衣襟。

容璧微微眯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含英離去的背影,道:“這樣不肯讓別人看到淚水的模樣,倒真似漣漪。”

容璧還記得,赤嚳回京那日,漣漪跪倒在昏暗的奉天偏殿時的模樣,頭上珠釵鬆散,光線斜斜從窗口的縫隙處落在她麵前的地麵上,空氣中細微的芥子都能看清。

她眼中閃爍著晶瑩的光,卻沒有滴落一滴,他上前拉起她,她卻一把掀開,轉身推開窗戶。

光猛地刺入他的眼中,他緊閉雙眼,看不見漣漪悲傷絕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