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了?會嗎?”墨皇後不信一般,抿了一口,說,“本宮倒覺得正合適。”
赤瀲不願再糾結於甜不甜的問題,而墨皇後也沒有說話的欲望,赤瀲便告辭說:“母後,兒臣不打擾了。”
“嗯。”墨皇後點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放下酒杯說,“你最近消瘦了許多,皇上臥榻,你的擔子又要重了,如何還有時間照顧甄哥?不如把甄哥送到本宮這裏,本宮照顧她,你也不必擔心她會被皇上如何。”
赤瀲沉思一番,覺得墨皇後說的有道理,年末事情多,賑災和私塾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若奏章都由他來批改,那肯定沒有時間陪甄哥,而皇上隨時都有可能奪了甄哥的性命,不如讓墨皇後照看甄哥,墨皇後絕不會讓甄哥出事的。
“那便有勞母後了。”赤瀲對墨皇後行禮,然後轉身出了青梁殿,微風吹拂他的衣袍,陽光也柔柔的蓋在他身上。
赤瀲的表情寧靜,漫步在皇宮中,腳下的青色漢磚好像無窮無盡,他怎麼也走不完。
赤瀲停下,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青梁殿,陽光中的青梁殿顯得虛幻無比,青色的牆壁在潑墨般的朱紅中間,不覺突兀,反而顯得清爽無比。
赤瀲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又轉身離開,步伐不緊不慢,就像平時一樣,沒有人發現他的不安。
赤瀲最後還是步行回了東宮,那樣漫長的道路,他卻感覺不到累。
東宮這個囚禁他的地方,開始變得溫暖,不知是因為甄哥的到來,還是因為囚禁也是另一種保護。
囚禁在籠子裏的鳥雖然失去了自由卻得到了安逸。
赤瀲剛回到東莞,宮女便向他通報,太子太傅容與正在他的書房,赤瀲立刻趕向書房,就看到容與身體向桌子微微傾斜,用手指描摹著一幅畫,他的長發垂在桌上,左手卻放在一個湯婆子上,不時的咳嗽著,麵容有些蒼白。
“師傅,你怎麼不在家休息?”赤瀲立刻上前為容與拍著背,讓容與舒適一些,動作熟稔,一看便是常年如此。
容與站起來,把湯婆子抱在懷裏,微微一笑說:“這麼久沒見你,想看看你的學業如何了,沒想到,卻看見了漣漪畫的《河清海晏圖》,她的畫技又好了許多。”
赤瀲立刻關上窗子,生怕一絲風吹來,把容與吹倒。
容與無奈的說:“哪有那般容易倒?大驚小怪,現在並不冷。”
容與嘴上雖說不冷,但還是習慣性的抱緊了懷中的湯婆子。
“師父,如今天涼,你不必來東宮,你若是不放心我的學業,派人叫我去容府便好,何苦這般操勞。”赤瀲不放心容與的身體,容與他吹不得風,這個毛病已經有多年了,就連安樂侯梁子塵也沒有完全根治,容與隻得常年呆在容府。
容與搖搖頭說:“若我不來,隻怕見不到漣漪的畫了。”他拿起那副漣漪送給赤瀲當作生日禮物的畫,細細打量並評論說:“裏麵的人物雖小,但仔細看,卻能夠看到他們愉悅的表情,確實把河清海晏的感覺畫出來了,看樣子,漣漪畫此畫的時候,是懷著最虔誠的心。”
赤瀲點頭,阿漣的畫技確實很是了得,她這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在京城又能找的幾個?……可是那個赤嚳卻放棄了阿漣……他為阿漣的付出不值,就像容璧說的一樣,從一開始他們就喜歡錯了人。
赤瀲萬分希望漣漪能夠安定下來,找到一個能夠照顧她一生的人,而在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選便是容璧,便對容與說:“阿漣和豫章王赤嚳的婚事如今已經作廢,因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夫妻對拜,豫章王為了保護他父親洪都王的墓地而去了邊疆,如今阿漣已經十六了,容璧也十八了,他們極為合適。”
容與微笑著搖頭,拍拍赤瀲的肩頭說:“合適不合適,我們都不知道,容璧自己很有主見,我做不了他的主。”
赤瀲歎了一口氣,沉默的坐下來,容與則是繼續研究漣漪的畫,書房太過安靜,容與咳嗽的聲音分外突兀。
書房中的龍延香香氣越發濃鬱,赤瀲覺得有些悶熱,隻不過是十月,容與便要握著湯婆子,若是一、二月的話,那該如何……
他不記得為何容與會變成如此,曾經的容與雖說體弱,卻不曾虛弱如此……不知,他還能熬多久。
也不知究竟容與是生了什麼重病,讓身體虛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