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不懂容璧是什麼意思,轉頭看容璧的臉,容璧微眯著眼,看不到他的眼神,不懂他的情緒,有些蒼白的嘴角微勾,痞氣十足。
漣漪疑惑,剛想開口問時,後頸便受了一個手刀,漣漪覺得頭暈目眩,緊摟容璧身體的手放鬆,容璧便輕輕推了漣漪的肩膀一下,漣漪的身體就如失去依附的菟絲花一般頹然墜落, 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容璧開開合合的唇,那好看的唇在說:“我不想死。”
漣漪頹然跌落在地,因慣性向道路旁的小坡滾去,卷著落葉泥土一同滾落,漣漪覺得眼前一片灰黑,全身無力,便任由身體不斷下落,下落到無底深淵。
她覺得頭暈目眩,容璧拍擊她後頸的力氣並不足以拍暈她,可不斷的滾動依舊讓漣漪想要昏睡,或許,睜開眼就回到了從前,她還是天上的仙子,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滾落的速度漸漸變慢,漣漪仰臥在地上,全身滿是淤泥落葉,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沒人會發現這裏有一個人,一個心灰意冷的活死人。
馬蹄聲漸漸遠了,但腳踩枯葉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然後是一群人說:“快些!很快能追上他們了!”
怎麼可能追的到呢?人的速度怎麼可能追的上馬呢?
腳步聲也漸漸遠了,周圍一片寂靜,漣漪緊閉著眼,感覺自己陷入混沌中,找不到開天辟地的方向,孤零零的躺在一個沒有名號的小坡中,看不到逃生的希望。
心灰意冷,再沒有抗爭的力氣,漣漪就想這樣靜靜的躺著,不去想自己的死活,不去想容璧的背叛,不去想京城的動亂,放空一切,靜靜的躺著,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隻是淚水從眼眶中溢出,太陽穴有微微的癢意,打濕了鬢發,就如容璧輕輕撫弄她的鬢發,容璧的話再次在漣漪耳邊回放,他說:“我不想死。”
是啊,容璧有權力推開自己這個累贅,她沒有理由要容璧陪著她一起死,自己有什麼可憤怒的,難倒就因為她不會拋棄容璧,就不許容璧拋棄她嗎?
這是用自己的觀念綁架他人,或許,別人根本就不屑你陪著他死。
漣漪掙紮著坐起來,她同樣也不想死,更不想因為別人的背叛而死,她要為自己活。
漣漪連手帶腳的趴上小坡,想沿著小道回到小鎮,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
剛走沒兩步,就遇見一個分岔口,漣漪皺眉,為何那些殺手能夠那麼精確的知道他的的走向?
漣漪猜測定是有什麼指引著那些殺手追來,便蹲下仔細觀察小道,立刻就發現落葉堆中的鮮血,滴滴點點,一直蔓延到小道深處,若是跟著血跡走,定可回到小鎮。
漣漪立即踩著容璧的血原路返回,隻是每走一步一步,心中就越發不安,似乎有什麼壓在心裏,漣漪不由回頭看容璧離去的方向,腦中立刻浮現容璧趴在馬背上,手指不斷滴落血液,指引著殺手去追他。
不!不對!容璧絕對不是苟且偷生之人!他救過自己無數次,自己怎麼能懷疑他呢?
漣漪立刻轉身奔向小路的另一條,奈何速度不快,根本比不過那些殺手,如何救得了容璧?即使她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這就是容璧推開她的原因吧……想用自己引走殺手,再把她逼走,好讓她有機會逃走。
漣漪便漸漸止住了步子,以容璧的力氣,不可能拍不暈她,就是為了方便她逃跑吧。
可望著滿地的鮮血,漣漪又猜測,容璧怕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全身乏力,腦中隨即浮現容璧微眯的雙眼,和微微蒼白的嘴唇,漣漪瞬間醒悟,心中一痛,如受了剜心之苦,再也無力支撐身體,跌坐在地,眼神渙散。
容璧,那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他不想她陪著他送死,便算計好一切,知道她不會自殺,知道她可以按原路返回活下去,知道她不可能追上他,就替她決定了一切,用自己的性命換她的活路!
漣漪的心如絞痛一般,她立刻用手捂住心口,心口卻有什麼東西硌著,漣漪渙散的雙眼立刻變得清明,她拉住脖子上的紅線,把竹笛從懷裏拉出,竹笛變成原來大小,漣漪立刻放在唇邊胡亂的吹奏,心中祈禱,修竹快來!快些來救容璧!她隻能靠他了!
沒吹幾下,身後便傳來修竹清冷的聲音,低沉如遠在天際,說:“漪兒,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