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來不及阻止,墨契便看見修竹肩上的傷口,衣襟上還有殷紅的血,墨契立即焦急道:“修竹,你快些回城療傷。”
漣漪見修竹肩上是紅色的血液,知道這血必不是修竹的,那便是陛犴的,聽修竹竟斷了陛犴的一隻手臂,漣漪有些擔憂,那陛犴必定記恨在心,不知會怎麼利用那業火紅蓮來報複他們。
修竹知道漣漪在擔心陛犴手中的業火紅蓮,便走到漣漪身邊小聲說:“不必怕,我會讓冥界的人把那業火紅蓮帶走,畢竟它本就不應長在人間。”
“那就好。”漣漪鬆了一口氣,那業火紅蓮實在太過霸道,竟然無藥可治,就算梁子塵也無可奈何,若沒了業火紅蓮,隻要兩國正常交鋒,陳國就不一定會處於下方。
三人心思各異回了劍閣城,到鎮遠侯府時三人也都乏了,便草草洗漱睡了,修竹甚至回房便倒在床上一動不動,今日消耗了他太多體力,從前總是仗著法術獲勝,導致如今體力竟連陛犴都不如。
想到陛犴,修竹便覺得可氣,他竟然敢覬覦漣漪,等陛犴回到妖界,他定要他生不如死。
白頭穀底傷痕斑駁的雪,被新落的雪覆蓋,陛犴用右手舀起一抔雪覆在左肩上止血,奈何滾燙的鮮血依舊滴滴答答的流著,把白雪給融化,血和雪混合成好看的鮮紅色,流了陛犴一身。
陛犴每走一步,便數一個數,一是為了讓自己清醒不至於昏迷,二是為了記著自己對陳國人的恨,今日走了幾步,便要多少陳國多少倍的人喪命!
紅色的腳印在白色的雪地蔓延開來,慘淡的月色愈發清冷。
正在翻閱藥書的梁子塵皺了皺眉頭,轉頭問搗藥:“房內的溫度怎麼這麼低?”
搗藥立刻跪下說:“侯爺恕罪,搗藥這就去燒炭火。”
“快去。”梁子塵攏了攏衣襟,誰知窗外忽然一陣大風把窗子啪的一下吹開,梁子塵便撐著桌子讓自己站起來,想把窗子合上。
梁子塵站起來後卻沒有立刻把窗子合攏,反而對著夜空發呆,趕進來的搗藥立刻放下手中的火盆,扶住站著的梁子塵說:“侯爺,你快坐下,搗藥替您關上窗子。”
梁子塵搖頭,指著天上忽閃忽滅的星星說:“搗藥你看,那貪狼星是不是越來越暗了?”
搗藥點頭說:“似乎是。”
梁子塵若有所思,搗藥便扶著梁子塵坐下,然後關上窗子說:“公子,如今時候不早了,還不休憩嗎?”
“也罷。”梁子塵合上書,在搗藥的服侍下躺上床,搗藥熄了燈,正要離開時,梁子塵突然說:“搗藥,開點兒窗透氣,畢竟燒了火盆。”
搗藥便稍稍讓窗子開了個縫隙,然後悄然離去,梁子塵卻沒有絲毫睡意,靜靜躺在床上,臉卻轉向窗的方向,目不轉睛的盯著夜空中忽明忽滅的貪狼星。
貪狼星越來越暗,梁子塵深深皺眉,喃喃道:“你要死了嗎?修竹又要改變眾人命運了。”
梁子塵已經看不清貪狼星了,便轉頭看漆黑的床頂,眾人的命運又開始模糊了起來,梁子塵不由惋惜道:“卦不能算盡,命不能說破,無常啊,無常。”
一陣涼風吹來,梁子塵立即轉頭看向窗外,隻見原本暗淡的貪狼星突然變得耀眼明目,把周圍的星係襯托的暗淡。
“沒死?”梁子塵隻見原本被迷霧遮蔽模糊的命運又開始清晰,甚至是更加清晰。
梁子塵看見漣漪拿著容璧送她的小刀刺中容璧的心髒,容璧卻一躲不躲,甚至抓著漣漪的手腕用力刺向自己,漣漪立刻抽了自己的手,那染血的刀片叮當一聲地上。
畫麵陡然一變,十裏紅妝從京城伸向泌水城,隻見漣漪坐在紅色步輦上,一身大紅嫁衣,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而容璧一襲青衣身姿飄逸如仙,亦步亦趨跟在步輦後方。
梁子塵並沒有吃驚,因為他早就猜到了這個未來,所以一直勸說漣漪不要再用情至深,便不會再心如死灰。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
月色落滿空村,雪反而照在窗上,赤嚳和墨歌依偎在一起,一個看著熊熊的烈火思考,一個望著幹淨的夜空發呆。
許是沉默了太久,赤嚳有些不習慣這樣安靜的墨歌,於是也抬頭看夜空說:“歌兒,你看什麼呢?”
墨歌指著天空的貪狼星說:“我見那貪狼星忽明忽暗,卻突然又明朗了起來,把別的星係也給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