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懵懂的情愫(1 / 2)

上學不到兩年,祈冰覺得有點厭倦,大家也是如此,對讀書無甚大的興趣。社會上文攻武衛,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路線鬥爭不斷,人們都沒有心思搞生產,隻知道抓革命,上綱上線,整人鬥人的活劇每天都在上演。學校也是如此,學校有工宣隊進駐,指導和督促學校的革命工作。

受到這種形勢的影響,老師不想授課,學生也不好好讀書。遇上“五一”、“六一”和“國慶節”等重要節日,學校還要組織學生彙報演出,以此展示學校政治和路線鬥爭的豐碩成果。

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音樂老師帶著一個任務來到班上。音樂老師是個三十來歲的女老師,個子中等,皮膚有點黑,戴著一副眼鏡,說話很柔和。每次上音樂課,同學們都很放肆地隨著歌曲大呼小叫。

她卻不生氣,隻是說你們這麼大聲幹什麼呢,不怕弄壞嗓子啊。像《我愛北京天安門》、《在北京的金山上》、《讓我們蕩起雙槳》等這些歌曲,都在她美妙的歌喉和迷人風琴聲中一一回響在簡陋和黯淡的教室裏。這次到班上來,她是在找尋幾個學生充實學校的宣傳隊,以迎接下個月學校“六一國際兒童節”的彙報演出。她敏銳的眼光在眼鏡片後麵逡巡著在座的每一個學生。“你出來。”她指著班長,隨後往後走,“你也出來。”這次是大明。另外還點了一個女生。她在教室裏轉了一圈,最後在祈冰跟前停下來,看了祈冰一眼後說:“你也出來。”

學校宣傳隊大約有40個學生,男女各是一半,都是在每個班上分別挑選出來的。

祈冰聽說是去學跳舞,說啥也不願意去。音樂老師則說這是政治任務呢,點了名的非得參加,不會就學嘛。每天放了學就得餓著肚子學跳舞和唱歌,有時候還得學點舞蹈基本功之類的,什麼壓腿啊,跳躍啊,走步啊。這些搞得祈冰暈頭轉向,倒是大明蠻喜歡這些的,跳的還有模有樣。

音樂老師特別欣賞班長的舞姿,常常表揚她說是個天生舞蹈料子,一出手、一踢腿和一轉圈都是那樣完美和迷人。

祈冰雖和班長是同桌,前兩年的時間恐怕沒有跟她講到10句話。這次在宣傳隊,倒是說上了幾句話。祈冰舞姿生硬,班長不時過來糾正他的姿勢。叫他應該這樣,應該那樣的。祈冰覺得她像換了個人似的,其實看起來她話也挺多的啊,真是怪了。

每次練習完畢,都已經是晚上七點鍾了。前幾次都是祈冰和大明一起慌著回家,以好填飽咕咕直響的肚子。後來發現班長也跟他們同路,隻不過她先到家,她住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公寓樓裏。看見她孤零零一個人走在路上。祈冰便跟大明說:“我們送送她怎麼樣?”大明擠了擠眼,“心疼別人了啊,嗬嗬。”“胡說個屁,人家是女孩子嘛。”祈冰答道。

經過十幾天的培訓和排練,宣傳隊的幾個節目業已基本定型下來,再合練幾次就可以正式演出了。由於接觸的多,祈冰、大明和班長林寧也逐步熟悉起來,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了。林寧有時打趣祈冰說他扮演的越南兒童,像個少數民族。祈冰參與了一個舞蹈的演出——亞非拉兒童大團結。舞蹈中出現幾個有代表性的國家,以展示三大洲以及第三世界兒童和人民的大團結以及藐視美蘇兩霸的偉大氣概。

眼看“六一”越來越近,老師對演出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大家都很疲憊,也很饑餓。

有天正在排練時,班長林寧在做一個大跳動作時,鼻子突然流出血來,血滴在地板上,殷紅殷紅的。老師連忙讓她停下來,休息一下。她卻說沒事,還說有時不經意也流鼻血。

在祈冰眼裏,總覺得班長是個病秧子,臉色蒼白,說話溫柔而缺底氣,眼睛大而無神,似乎是個紙美人,仿佛一捅即破的感覺。

排練完後,祈冰和大明照例護送班長回家,到了樓下,班長說:“今天請你們上去坐坐吧,吃點東西。”“真的嗎?嗬嗬。”大明斜睨了祈冰一眼,一邊說一邊跟著班長上了樓。

班長家住四樓,進去後是幾家合住的那種樓房,廁所和廚房都是共用的。班長的媽媽在家,班長把他們介紹給了媽媽,她媽媽說:“就是你們倆啊,常聽寧寧說起你們呢。你們是好孩子,謝謝你們關照寧寧啊。”“阿姨,不客氣,這是應該做的,同學嘛。”祈冰連忙說。

坐下後,祈冰環顧了一下房間,室內非常整潔幹淨,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唯一特別的是書桌上放著不少藥盒和藥瓶。祈冰跟大明耳語:“誰吃這麼多藥啊?”班長也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邊遞水杯邊說:“這是我的藥。奇怪吧!我從小身體就不好,長這麼大,吃的藥比吃的飯還多呢,嗬嗬。”“這樣啊。”祈冰驚異地說道。

沉默了一會,祈冰又問道:“什麼病呢?還要多長時間治好呢?”班長說:“我也不知道,不是大的問題,也許過些時候會好的。”班長媽媽要留他們吃飯,他們推說家裏人等著他們呢,客氣了一番,便要告辭出來。班長不讓他們走,說不吃飯可以,但要他們吃點零食再走,他們見此也隻好聽從。班長打開了一個紅色的,方方的,上麵繪著花卉圖案的餅幹盒,拿出像是動物形狀的餅幹給他們壓餓。祈冰還沒吃過餅幹呢,覺得很酥很香,甜甜的,脆脆的。“好吃嗎?”“好吃,好吃。”他們嘴裏滿是餅幹碎屑。離開時,班長還硬往他們口袋裏塞了不少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