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寫真篇(1 / 3)

民魂

(一)

市文聯要我寫一篇為搶救人民子弟兵而英勇犧牲的烈士事跡的文章。接了這任務後,我想笨鳥先行早入林,第二天,便去了留公營房。在團部大樓裏,團政治處李主任接待了我。李主任是個標準的膠東人,三句話一出口,就給我一個印象:實在。

他明白了我的來意後,便沉痛地敘述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故事。

在美麗的海濱城市煙台腳下,有一條清水粼粼的河,她綠波蕩漾,人們稱這為清洋河。她發源於棲霞縣翠屏山,全長65公裏,在山中穿行北去,流入滔天大海,就象一條藍色的綢帶,飄曳在福山區腹地,她又象一個大山的女兒,頑皮的少女一路上跳跳躍躍,載歌載舞奔海而去。當她流經福山城區時,不知是敬仰這裏的風情,還是眷戀大山的母愛,劃了一個彎,緊緊地倚在青龍山邊。

青龍山,多象一個結實青年小夥,別看山不很高,也不甚美,極為平常,可山上卻埋葬著幾百名曾為福山人民解放事業獻出生命的烈士。

高高的烈士紀念塔矗立在青龍山峰上,塔上書寫著毛主席的手體:“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個金碧輝煌的大字。遠遠望去酷似一個手持鋼槍迎風挺立的戰士,給這座不算太高、不太巍峨的青龍山增添了幾分風韻。

塔下一排排漢白玉的石碑上,刻著烈士的名字,記錄著在那槍林彈雨的烽火歲月裏,他們有的在和敵人肉搏中倒下了;有的拉響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有的為了掩護戰友和百姓轉移,流盡了自己最後一滴血;還有的為搶救了弟兵獻出了寶貴生命;還有多少人在支前洪流中,不幸倒下了,還有,還有。

公元一九九。年九月十二日,福山區委、區政府在這裏召開了隆重的大會,向九十年代為搶救子弟兵的英雄們學習,並將在這次搶救子弟兵而英勇獻身的青年張岩、楊誌國追認烈士。當區委領導宣讀這一決定時,全場悲痛、而肅穆,空氣凝固,有許多人泣不成聲。部隊首長眼含淚水,和全體起立的入會人員莊嚴摘下軍帽,向烈士默哀。人們不禁想起了二個月前那一幕幕動人而又悲壯的往事。

(二)

七月二十四日,福山大地,雲漸漸低垂下來,烏雲一層蓋一層地遮蔽了整個天空,輕輕的一陣陣涼風過後,幾聲悶雷便在天空滾過,接著大點的雨凶猛地象一群瘋狂的獅子在馳騰奔跑,雨點密而有力地抽打著大地。夾河上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天連水,水連天,迷迷蒙蒙一片混沌。

夾河邊有三座青磚紅瓦的建築,這裏是通向營房駐軍、城區居民及工礦的自來水供水房。在這一排被遺忘的角落裏,常年住著一個解放軍戰士,他就是福山駐軍誌願兵翟緒勇。翟緒勇今年30歲,5年前,他轉為誌願兵後,主動要求調來看管供水房的。這裏遠離營房,遠離城區,工作單調而艱苦。為了讓數千名官兵吃上清澈甘冽的自來水,小翟甘願忍受孤獨和清苦。在這除了讀書學習外,還經常幫助附近老百姓拔草,收獲莊稼,與附近常來地裏勞作的鄉親們結下深厚友情。前年夏天的一個中午,他在鬥室裏看書,忽然聽到外麵的呼救聲,小翟顧不上穿鞋,光著腳丫就跑出來,隻見渾濁滔天的河水裏有一個人在掙紮,一會兒沉入河底,一會兒又露出頭頂。小翟見此情景,奮不顧身躍入河中,把這個青年人拉出了水麵。為這,部隊授予他三等功。

去年冬,按規定,小翟的探親假到了,部隊準備抽人替他。可小翟看見部隊正搞冬季訓練,人員緊張,便自動向團裏提出堅守崗位不探親的請求。這個請求,團部很快就批準了。為了照顧他的生活,團部特意將他的妻子接來,他們在一起看守這口夫妻井。

這天下午3點,老天把幾天從大地蒸騰來的水分,一古腦又還給了大地,整整下了一個上午的陰雨後,老天爺要歇一歇,這時,雷也遠了,風也弱了,雨星沒有停止,卻也稀了,少了。這時,水井房的照明突然中斷,屋子裏變得漆黑一片。正在看書的翟緒勇急忙起身,彎腰從床底下找出螺刀等工具,對正在洗菜的妻子說:“我到井下看看,有八成是保險絲燒斷了。”他推開井房時,卻沒有想到,井房內由於幾天陰雨。連續幾天門窗緊閉,空氣沉悶壓抑,3米多深地下井室已經嚴重缺氧。翟緒勇掀開地下室的木頭井蓋,地下井象一個無底的陷阱,象魔鬼一樣,張開猙獰的大嘴。他用手電棒照了照,便彎腰下去了。翟緒勇的腳剛踏上潮濕井底,便象一堵牆似的,咕咚一聲便倒在地上。

他的妻子宋豔萌見他有十分鍾沒有出來,很不放心,急匆匆濺著滿院的雨水,奔向了井房。發現無人時,他便慌了,聲音嘶竭地喊了幾聲,未見回音,便將井蓋掀大,發現丈夫倒在井下,他剛想跺腳下去,猛然想起,丈夫經常告誡她的觸電知識,她想找木棍子將丈夫脫離電線,一時又找不到,急中生智,她披頭散發衝出屋外,在曠野上大聲呼救。

離屋外不遠處,青龍山半腰有一片蔥蘢茂盛的果園。粗而結實的蘋果樹,肥實的蘋果已經從樹枝上垂掛下來,蘋果上不時滴著水珠,樹下的青草在微風中搖曳,整個果園綠蔭沉沉,清香撲鼻。這片果園承包者南關村村民,南關村化工廠廠長張岩,見雨稍停便蹲在地上薅草。幾聲:“救人哪!快救人哪!”的呼叫聲,傳進了果園,張岩騰地站起來,當他辨別出呼叫方向後,象一頭豹子躍出果園,直奔山下井房去。

他來到井房門,顧不上氣喘如牛,胸膛象敲鼓,見他熟悉的好友翟緒勇仰躺在井下,眼都紅了,他救人心切就要下去。跟在後麵的宋豔萌卻一把拉住了他說:“別下去,井下有電。”張岩愣了一下,即用手背打了打井下的鐵梯子,說:“沒電。”說著就順著梯子蹦了下去。宋豔萌看見他剛下到井底,就象柱子一樣,發出一個悶聲,也倒下了。

這時,與離部隊毗鄰的福山銅礦自來水井房看守工人楊誌國與張岩的兩個內弟宋福生、宋省偉隨著呼救聲趕到現場。楊誌國一看兩個人躺在井下,也以為是觸電,忙跑回自己的電房中拉下了總電閘。宋省偉在山口見楊誌國從電房剛出來,以為井下斷電了,忽地就跳了下去,結果他剛到井底就第三個倒下了。喘息未定的楊誌國來到井房,發現井下躺了三個人,兩眼冒火,毫不猶豫也跳下去。當他剛拉起翟緒勇的一支膊膀時,眼前一黑也栽倒了。這時,青龍山武裝部彈藥庫的保管員王衛潔、胡佳芳、姚家友、胡永軍都起來,他們看著這充滿恐怖的井下,麵對著象魔鬼一般張著血口的井下,他們沒有被眼前的景象所嚇倒,他們頭腦隻有一個信念,救人!救人!他們找來木板,輪胎扔到井下。身體瘦弱的王衛潔首先順著梯子來到井下時,剛要伸到井底,突然也覺得天旋地轉,撲倒在了梯子上。井上的人急忙把他拉上來,胡永軍把眾人推開說:“我下!”說著就往腰上纏了根繩子,又一次下到井底,他剛到井下,突然也兩眼發黑失去了知覺。人們驚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忽然人群中有人說:“是不是缺氧?”人們這才如夢初醒,便一齊砸玻璃,扇風。

這一招果然奏效。宋省偉首先醒了過來,翟緒勇也慢慢地蘇醒過來,欣喜的人們奮力把他們拉到井上。蘇醒了的翟緒勇沒有忘記他是解放軍戰士,急忙扒開眾人,往自己腰上係著繩子,又跳到三米多深的井下,迅速地把楊誌國攔腰係上繩子,當楊誌國剛剛拉出井底,他又一次昏倒在井下,人們再一次把翟緒勇救上來。宋福生緊接著又跳下了井,井下躺著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姐夫張岩,一個是福山銅礦工人楊誌國。宋福生沒有先去救他的姐夫,而是毫不猶豫地將繩子拴在了楊誌國的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趁著人們沒有注意,翟緒勇再次地跳入井下。人們奮力地將張岩和再次失去知覺的宋福生一齊救出井外。這時,聞訊來的區醫院的醫生也趕來了。經過搶救,翟緒勇、宋福生都得救了,而張岩,楊誌國因窒息時間過長,搶救無效光榮獻身了。在場的群眾都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號啕大哭起來。山哭了,河哭了,天哭了,地哭了!哭我們的英雄!哭我們的親人!青龍山夾河水,願您作證!

(三)

在首都北京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陳列著一堍當年膠東軍區授予福山區鬆林莊村“動參模範村”五個大字的金色橫匾。這塊橫匾記錄著在那解放戰爭年代,福山人民踴躍報名參軍、支前的動人故事。當年,在福山獅子山區僅180戶的後富村,先後組織了185名青年參軍上了前線,其中兄弟雙雙參軍的就有11對。還出現了“一門三狀元”、“夫妻雙立功”的生動範例,一時傳為佳話;回裏鎮200戶的東黃山村,一次參軍就編成了一個連,在解放戰爭中成了屢建奇功的“黃汕連。”還有福山張格莊鄉馮家村年僅30歲的青年婦女譚貴英,她在1947年4月,縣委下達動員參軍的任務時,譚貴英的丈夫馮國恒不在場,譚貴英激動地站起來說:“給孩子他爹報個名,讓他去吧!到戰場上殺敵立功,保衛勝利果實。”一席話,感動了在場所有的人,黨員、幹部、青年都爭先恐後地報了名。

第二天,全村男女老幼集聚村頭,敲鑼打鼓,歡送參軍的隊伍。譚貴英、馮國恒夫婦胸戴大紅花,丈夫騎在馬上,妻子為丈夫牽著馬,一路上邊走邊叮嚀:“你走後不要惦記家裏,到前線多殺敵人,為咱窮人打天下。”

正當隊伍要起程時,人群中擠出了民兵幹部孫展起,他左手扯著大兒子孫友仁,右手扯著二兒子孫友義,走到村指導員馮國寬跟前,抖動著嘴唇說:“老哥,讓他們都去參軍吧,不打垮老蔣,咱窮人的日子不會舒心。”指導員知道他家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兩個兒子都去參軍,家裏的農活就緊。對他說:“去一個吧!”孫展起一聽就急眼,忙說:“老哥,眼下部隊需要人,參軍參戰,我們不去誰去!”在老孫的堅持和兩個兒子的懇切要求下,指導員隻好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為了表彰譚貴英和孫展起的模範行動,福山縣委、縣政府於1947年授予譚貴英“夫妻雙立功”錦旗一麵,現存放在徐州市淮海戰役紀念館,授予孫展起“送雙子參軍”橫匾一塊,現存在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

據統計,福山在1947年大參軍的高潮中,全縣有4000名青壯年光榮參軍參戰。英雄的福山人民在我國偉大的解放戰爭曆史上,譜寫了一頁永遠閃爍著光輝的篇章140多年過去了,今天,有這些為搶救一名遇險的解放軍戰士,他們前仆後繼,用自己的寶貴生命奏起了一曲軍民團結的凱歌。

(四)

當采訪英勇獻身的張岩烈士時,有一個意外的消息使我震驚了。原來,張岩曾犯有故意傷人罪被判刑一年。帶著這個問題,我走訪福山區南關村張岩所在村隊。南關村支部王書記熱情地接待了我們。王書記40多歲,他談起當年他曾是福山一中的老高中生、學生會委員,我們從當前青年人的社會風氣談起,慢慢談到關於張岩在10年前的犯罪問題。那是10年前,1981年6月14日,25歲的張岩,坐著生產隊拖拉機在芝陽村曬小麥,傍晚歸來,坐在拖拉機拖鬥麻袋上的張岩同夥伴七、八個人在一起嘻笑打鬧。這時有的人開始揀著麥子裏的小泥塊瞄準打著路邊的樹木,青年人好勝,一人帶頭,大夥都來響應。結果從打樹轉到了打路邊的騎自行車的人。當然在打的過程中,有的打中,有的沒打中。打中者則洋洋自得,炫耀一番,沒打中者則被同伴嘲笑一番,無地自容。他們當中可以說是缺乏法製觀念,已經走向犯罪卻還不知道。就在這時,張岩也拿起了一塊小泥塊,向迎來的一個騎車人打去,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走來的這個婦女是個孕婦。由於轉彎,拖拉機行駛較快,迎麵來的人見拖拉機占在路上的位置較大,猛地往路邊一靠,猝然就摔倒在路旁,造成膊膀扭傷事故。後來,公檢法機關調查此事時,青年人個個都嚇白了臉,才知道這場惡作劇的嚴重性。張岩被傳審時,供認不諱。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160條、31條條文規定,張岩已構成犯罪行為,判徒刑一年,包賠受害人醫藥費76。49元。

1982年7月,在勞改隊改造一年的張岩回到村裏。他大概有一個多月沒有出來,即使出來也總是低著頭,不敢見人,感到前途黯淡,一度曾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是什麼使張岩鼓起了生活的信心,我不想說一些空話、大話、虛話,據我采訪張岩生前那些“拉菲克”們,他們說有兩件事,一是1984年夏,福山連降暴雨,為了保障水庫的安全,水庫不得不提孔卸洪。由於下遊海水漲潮,使河水在福山城區段漫出河堤,大水淹了城四關的低窪處住房,四關人民一片慌亂。這時,福山駐軍留公營房的解放軍出動,他們扶老攜幼,搬運物資。經過三個晝夜的奮戰,搶救出了價值十餘萬元的人民財產。張岩也在其中。

為了使城區不再受洪水之害,這年冬天,市委、區委決定,徹底治理夾河,在兩岸加固石堤。接受這工程的又是福山留公駐軍炮兵官兵們,他們冒著零下12°的嚴寒,站在幾尺深的水中,有的一上岸,兩腳就凍成冰砣子,根本無法行走。有的雙手凍裂了口子,直冒鮮血。這一切城區人民看在眼裏,張岩看在眼裏。最使張岩感動的是,在一個下雪的天氣裏,有一位上班的姑娘不慎騎車摔倒,造成骨折。有幾個解放軍戰士,他們放下工具,將姑娘背進附近醫院裏。等姑娘廠子裏的人和家人感謝子弟兵時,競一個人也不見了。人們發現隻剩下張岩,便向他表示了不盡的感謝之情,那情景使張岩終生難忘。

我去采訪另一個獻身的烈士楊誌國,來到了福山銅礦。前些年,由於寫文章,經常來這裏,所以很熟。我沒有先到礦黨委去,直接來到井上,找幾個熟人聊聊。他們有的見到我,挖苦我這幾年把他們忘了。我們互相挖苦了一陣,慢慢轉入正題。當我提出要采訪楊誌國時,他們一個個臉上浮掛了霜。經我再三誘導,他們難過地將楊誌國的情況告訴了我。楊誌國是萊西縣人,在銅礦也算老工人了。他下過井,開過礦車,曾多年是個先進工作者。五年前,他曾在井下塌方中,奮不顧身地搶救過工友,後來身體不好,領導照顧他到井上工作。

過去礦上吃水是靠井下地下水,由於過濾不好,水中有礦物質。為了照顧工人的健康,銅礦也投資在12華裏外的夾河建了自來水抽水房和水塔,有了自來水房就要有人看,但許多人因那裏生活艱苦,而且待遇遠不如礦上,沒人願去。楊誌國聽到這個消息,他主動要求礦上派他去。而他一去就是幾年,為廣大礦工吃上優質的自來水,他甘願忍受寂寞和孤獨,在遠離大山12華裏外的夾河邊當起了“和尚。”楊誌國是個愛助人為樂的人,他在水房裏同翟緒勇以及區自來水公司、武裝部彈藥倉庫保管員互相幫助,助人為樂。所以一旦發現哪裏有險情,他會毫不猶豫地舍己救人。

(五)

福山河濱公園通經東關大橋頭的花壇上,有一尊四米高的漢白玉雕像,這尊雕像是一個青年軍人和一個年輕姑娘高擎花籃,凝視著遠方。

看著這尊雕像,不禁使我想起40多年前,福山人民在槍林彈雨的烽火歲月裏,大參軍,大支前,在我們偉大的解放戰爭曆史上留下的光輝足跡。

當我站在這尊漢白玉雕像前,我仿佛看見無數先烈的隊伍裏有兩個青年走來,他們正神采奕奕,昂首挺胸。他們是張岩、楊誌國。

釀造者之歌——記煙台第二釀酒廠,烹飪之鄉話美酒

古人把酒當作水之神。據傳,華夏上古到大禹時期,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糧食有了剩餘,人們開始學會用糧食和水果釀酒。有個叫儀狄的人首先發明了釀酒技術,從此,人類便擁有了神水。幾千年來,形成了書寫不盡的酒文化。在曆史長河中,曾留下:“對酒當歌”、“鴻門宴”、“煮酒論英雄”、“杯酒釋兵權”等傳誦千古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