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怎樣的一個日子,甚至於忘了是怎樣的一個楔子,偶然同妹妹說起朱自清的一篇散文,一篇記不起篇目的散文,隻記得散文講到:冬天的夜晚,為了禦寒,他們一家人團團圍著大洋爐小洋鍋而坐,吃白水豆腐,那豆腐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那吃白水豆腐的人仿佛在品嚐瓊漿玉液,那燈光和熱氣中折射出來的氛圍是氤氳又氤氳的。
有一天,妹妹突然就拿了一張報紙到我跟前來,說:“姐,你上次說的就是它吧。”那報紙上赫然登著朱自清的一篇文章——《冬天》。
看罷《冬天》之後,我才知道,我所提到的情景還隻是文章的一個段落而已。
在接下去的篇幅中作者還寫有兩件事:一件是他和好友冬天在西湖裏坐小劃子,“月光照著軟軟的水波”,“湖上的山隻剩了淡淡的影子”;另一件是他的妻子兒女們坐在窗口等他回家,並排挨著的“三張臉都帶著天真微笑”,以至於他感覺到“外邊雖老是冬天,家裏卻老是春天”。
原來,文章雖然是以“冬天”而命名,所寫的卻是一份冬天裏的“溫暖”。而這一份溫暖,在每一個幸福的家庭裏都能夠看到、感覺到。
就說那篇文章吧。我也隻是偶然說起,並不曾打算欣賞它的全文,如果真要看全文,其實也並不難,手頭就有一本朱自清的散文全集,像這樣的名篇是肯定要收進去的。但是,我隻是偶然說及而已。然而,我說者無心,妹妹聽者卻有意了,並且處處留心了,以致於一看到那篇文章就急巴巴地拿來給我看,儼然有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
這一切,我隻能套用朱老先生在《冬天》的結尾處所寫的那句話:“無論怎麼冷,大風大雪,想到這些,我心上總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