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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聽到此,我眼中一熱,太傻太癡?多少人以為自己知情知愛,風花雪月的詩文太多,卻比不上這所謂的“癡傻”之人,世人總以為自己聰明,卻不知自己早已聰明的算計了感情,隻有曹壽對平陽付出,這才是真真切切的。

“確實是‘太傻太癡’。”我喃喃道。“不過,那最後一味藥為何會在李延年手中?”

於單搖頭,“他其實也並不知道實情,我隻是想讓你看清一些東西。”他突然歎了一聲,“在漢宮這些日子,我才知道你的難處,我在匈奴一直好奇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奇女子,任它什麼苦難,總是一個人堅強的前行,你的執著很讓我傾佩,我以前總認為女人就是繡花枕頭,依附男人而活。所以我才想保護你,想著你這樣的女子世上並不多見,受的苦難太多,我怕有一日終會成為所有人的遺憾。”

我心頭一震,於單的這些話真切,母親也曾說過,我雖然聰明,可太過軟弱,最終也是為他人費神費心,若是存一點私念,也會給自己留條後路。現在我終於想明白,母親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嫁給皇帝,她不相信愛情,她隻相信真實存在在自己手裏的東西,所以她要讓我當皇後,這樣便會永遠有一個強大的身份保護著我。我一直憤恨母親的自私,而我現在才慢慢明白,在這個刀光劍影的皇宮,母親或許是對的。

“我早說過,不要去相信任何人,你隻需用心去看,世上之所以存在背叛就是有太多的人去選擇深信不疑,反而迷了自己的心智,受傷的最終是自己,沒有什麼信與不信,在一起沒有受過傷害就是最好的,即使有時存在謊言。我們有時候太過於去追求真實,這樣隻會讓人越來越痛苦。”

我了然,卉心果然是他的人,從那次無意說到雪蓮蜜我就開始懷疑,既然是匈奴皇室的人才能見到,那為什麼卉心對雪蓮蜜了解的那麼清楚,連做的方法也是一清二楚,這恐怕連漢宮裏的一些老人也不懂得這其中一二。最讓我起疑的就是那次於單夜探未央宮,且不說於單對宮裏的路這麼熟悉,卉心當時是從後背遇襲,那又怎麼知道是個男人?而且卉心當時看到於單給我的那個瓷瓶的眼神我至今記得,那是一種不可置信。

於情於理卉心本來是留不得的,作為匈奴的細作,本應該株連九族,可是這幾年下來,卉心最得我心,沉穩聰明,事情也是辦的絲毫不馬虎,在私情上,我早已把她當作自己的姊妹,若是親手要了她的性命,豈不是如刀剜我的心一般,或許我應該像於單說的那樣,豁達一些,不要介意一些身份,而是看清誰才是最真心誠意的,我與秀珠十年的感情,對她信任有加,最終也不是落得仇目相視。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擔心,於單解釋道,“你放心,大漢還不至於送在一個奴婢手裏,你知道了卉心,那你又知道這諾大的漢宮裏的這些人,他們忠心的主子又是誰?有時候越是想理清楚,越是適得其反,還不如糊塗些。如果我真的有其他意思,當年絕不會指示卉心去未央宮。如果你還是擔心,那任你處置。”

於單的一番話倒說得我啞口無言,若我追究卉心,那麼不僅對卉心的性命不利,對未央宮,甚至對匈奴和大漢剛剛建起的那薄弱的關係也是不利的。幸而卉心在我宮裏,而我又清楚她的身份,這樣對彼此都是有利的,我還記得卉心剛來服侍我,我看她舉手投足不像尋常人家的姑娘,她那一句“家破勢敗”我至今還記憶猶新,也是可憐人,伶仃孤苦。

於單有些自嘲的說道,“我知其中輕重,以匈奴的兵力,若是出兵怎麼也是蚍蜉撼樹,前幾次出兵,都是我那個皇叔給父王出的主意,父王糊塗,可我並不傻,我早就看出皇叔的野心,所以我不可能把自己放到內憂外困的境地,最終讓皇叔得逞。上次交戰,若不是江都王有意留情,匈奴怕早已易主。”

沒曾想一向狂傲的於單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麵,我安慰道,“野心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能力,江山穩固是人心所向,太平盛世中若是為了一方野心而兵戎相見,那便是逆天道而行,不得人心。人心便是根基,根基不穩,這江山也難守。”

於單驚訝的看著我,以他的聰明早已聽懂了我的話,他的皇叔伊稚斜為人殘暴,多數百姓敢怒不敢言,所以我告訴於單無需擔憂,不得人心便不得王位。再者,也是告誡於單,漢宮為天下之主,這正值太平盛世,若匈奴哪日有意奪取江山,也是不得人心,終是以卵擊石。於單又急又惱的拍手道,“可惜,可惜,你若生在我們匈奴,我也得封上你個一官半職,否則真是可惜。”

看他一連三個可惜,我笑道,“那要是不官居宰相之位我可不出山。”

他也爽朗的笑了起來,眉毛跟著顫動,“區區宰相,好說好說,隻怕宰相之位還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