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很快,平陽公主大婚的消息昭告天下,朝堂下於單一臉怒氣的說道,“罷了罷了,看來皇上並沒有誠意,匈奴雖小,但也不是這般羞辱。”
可是我能看出於單明亮的眼睛裏壓下了三分喜色,不禁勾唇,沒想到小小的玩笑話於單竟當了真,這若是讓平陽知道,到底是誰在羞辱誰?
劉徹斜眼睨過來,不知是於單的話觸怒了他還是別的,突然一臉的冷色,“羞辱?世子莫不是不想稱臣,才認為這是羞辱?難道世子不懂皇命不可違嗎?”
於單輕輕的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到頭來竟是本王的不是了,隻有皇後娘娘可以明鑒,本王的忠心。”
我忙用眼神示意他,“世子還是孩子心性,忠心不忠心的還需要聖上明鑒。”
這個於單,總要在劉徹麵前給我拋難題,讓我難堪,看著他略顯得意的神色,我不禁氣急。
“於單,朕這次饒你,希望你不要得寸進尺!”劉徹明顯變了語氣,於單神色雖有收斂,卻依舊難當唇邊的笑意。
“想來也不會有下次了,臣這便向聖上稟告,明日便啟程回匈奴。”
沒想到於單這麼快就要走,可是,雪梅怎麼辦?萬一他告訴我的方子有誤,不會的,我輕搖了搖頭,通過我這些時日對於單的了解,他應該不會騙我。
自始至終劉徹都沒有再詢問於單任何關於雪梅的事情,我心下了然,一定是平陽告訴了他,於單把方子給了我,否則劉徹也不會毫不猶豫的準了平陽和衛青的婚事。
第二日,於單一行果然沒耽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我站在城樓上,感受著肆意的風,割在臉上生疼,看著不遠處角落裏一個熟悉的身影,我輕歎。
“人都已經走遠了,皇後還這般依依不舍。”我回神,看到四周隻有我們兩個,一時尷尬起來,竟有些手足無措。
可能以為說中了我的心思,劉徹的臉更冷了,眼眸裏閃著幽光,我頓時隻覺得身上更寒,“朕看皇後與那個蠻子在一起倒是有說有笑,眉目傳情,與朕在一起倒是不情不願的。”
“皇上說笑了,臣妾隻是把世子當弟弟看。”
“弟弟?朕記得皇後的弟弟很多啊,衛青不也是你的弟弟麼?對了,衛青半個月後就要娶平陽公主了,朕親自為他們挑選的黃道吉日,朕怕皇後知道了傷心,所以沒讓人通知皇後這個好消息。”
我看著劉徹古怪的表情,他一向是冷峻或者風輕雲淡的,現在的表情不得不說,很像是個得了賞的孩子。
劉徹看我盯著他,略有尷尬的轉過頭去,“皇後不會是傷心的不知道說什麼了吧。”
看著他的神色,我突然覺得像是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天真無邪卻帶有倔強的小劉徹,還有那個毫無防備的我。
“一定很冷吧?聽說你病……”我猛然清醒,差一點,差一點就說出以前的事,隻是剛才的情景太過於熟悉,我竟然糊塗了。
劉徹臉沉了下來,拉著我的手腕,說道,“什麼冷?什麼病?皇後剛才在說什麼?”
看著他急於求證的神情,我忙改口道,“皇上許是聽岔了,臣妾是想說前一陣天氣寒冷,聽說皇上的身體一直抱恙,臣妾隻是關心一下皇上的龍體。不過現在,”手腕處還傳來鑽心的疼,“看來聖上的身體好的十分了。”
劉徹也回過神來,鬆開了手,我揉捏著手腕處的紅青一片,心下無奈,又要麻煩卉心了。
“以後不許你和他們走的親近。”
我還沒明白“他們”是誰,劉徹拉著我便下了樓。我又羞又躁,顧不得禮儀,忙問,“去哪?”
他停下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盯著手腕處,拋下簡單的兩個字,“塗藥。”
我本來想說回未央宮讓婢女塗便可,可我一想,他可能怕讓旁人知道,又生什麼事端,傳出一個皇上虐待皇後的謠來可就不好了,我看著手腕上的紅腫,這也算是“虐待”了吧。
“其實聖上不必擔心。”我剛說出一句話來,卻奇怪的看見劉徹耳尖微紅,也不搭話。壓下心中的疑惑,我繼續說道,“臣妾宮裏的婢女不會亂生事端的,所以不會傷了皇上的顏麵。”
劉徹聽了這話,麵色一黑,沉聲說道,“皇後倒是替朕想的周到。”
就這樣,劉徹不知道生了什麼氣,一路沉默不語,直到殿前才冷冷的說道,“進去。”
我看著楊德義站在殿前一臉的堆笑,忙撒開了劉徹的手。劉徹像是很不滿意的向楊德義吩咐道,“去拿雪蓮蜜來。”
聽到“雪蓮蜜”三字,我心中一痛,於單說劉徹對這其中並不知情,可是,我看著殿前朱漆的柱子,都像是在提醒我的血。我對這些並不在乎,即使是丟了性命又何妨,隻是,一邊是大漢,一邊是我至親的外祖母,我一直在這中間難以取舍,又或者想一個萬全的辦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