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周靜悄悄的,隻有燈芯爆裂的劈剝響聲。明桀揚和沐琬辭坐在廳中,雙手支顎,閉目小憩。兩名侍夜的丫環一個靠在床角處,一個趴在內室的小圓桌邊打盹。隻有白鶯離還醒著,她的目光悠悠地落在蕭雲的臉上,從刀鋒般的眉到英挺的鼻梁,再落到豐潤的嘴唇,她的嘴唇微微地張了張,不知覺地伸出手去,待她反應過來時,她的手已經觸到了蕭雲的臉龐。
驀的一驚,白鶯離慌忙地收回手,心跳如小鹿亂撞。一定是今夜太過安靜,而自己又太累了,所以才讓她不斷地產生胡思亂想,竟然被他的美色所誘惑,無意識中做了這麼羞人的事。幸好大家都睡著了,要不然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白鶯離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心虛不已。那剛剛觸碰過蕭雲臉頰的手指滾燙滾燙的,咦,好像不對……她遲疑地抬起頭,目光再次落在蕭雲的臉上,鼓起勇氣重新將手朝他伸了過去,然而這一次的目標不是臉頰而是額頭。
呀!好燙!白鶯離的手掌像是被燙著了一樣,猛的收回,原來方才並不是她的錯覺。蕭雲的額頭燙得像是要燒起來一樣,他……他是發燒了……
她慌慌張張地起身,驚醒了一旁睡得迷迷糊糊的兩個丫環,丫環睡眼朦朧地看著白鶯離衝出內室,驚動了廳內的明桀揚和沐琬辭。
“怎麼了?”沐琬辭攔住驚慌失措想要往外衝的白鶯離。“別急,有事慢慢說。”
白鶯離緩了緩自己的情緒,不安道,“蕭雲他好像發燒了,神醫不是說有什麼問題馬上找他嗎?”
“別急。”明桀揚淡淡道,因為慕容子修說過蕭雲不會有事,那麼他就相信絕不會有事。他轉頭吩咐丫環,“去將慕容神醫請過來。”
白鶯離的臉色很差,她想起那白胡子的神醫說如果半夜蕭雲出什麼事,那就……那就……她不敢想會怎麼樣……隻是雙手輕輕地顫了起來。沐琬辭見狀,隨即倒了一杯熱茶放入她的手中,“別太擔心了,一切都等神醫來了再說。”
“嗯。”白鶯離點了點頭,可是心裏卻亂得很,熱茶暖了手,卻暖不了心。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情感,隻是,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在指揮著她,指揮著她不想讓蕭雲離開。
門外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慕容子修一進門就是罵罵咧咧的,青布衣的外袍就隨隨便便地搭在身上,“別拉別拉,你們兩個丫頭,急什麼急啊,是想要把老頭子我這一把老骨頭給拉散架了嗎?”
兩個丫環一左一右地拉著慕容子修,看樣子像是急急忙忙將他拖來的。丫環淺淺笑著,“好神醫,好神醫,我們是請神醫來救命的,當然急啦!蕭首領突然發了燒,除了神醫,誰還能救他呀。”
兩個丫環你一言我一語的,嘴巴甜甜地哄著慕容子修。慕容子修的臉色稍稍地好了一些,拂了拂衣袖,將衣袍的帶子係好,往內室走去,口中低語著,“真是不讓人省心,大半夜的,連個好覺都不讓人睡。”
他走進內室,坐在床榻邊,先是伸手試了試蕭雲額頭的溫度,然後取過他的藥箱打開,從裏麵取出幾枚細長的銀針,紮入蕭雲頭頂的幾處大穴,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蕭雲的頭頂開始冒煙。慢慢的,蕭雲似乎有了一些反應,隻見他皺了皺眉頭,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白鶯離站在一邊看著,麵上露出一抹欣喜,他終於有反應了。自從回來到現在,他都沒有醒過。慕容子修隨即將那幾枚銀針拔出,蕭雲有些痛苦地哼了一聲,接著仍是雙眸緊閉,沒有一絲反應。
慕容子修從藥箱中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蕭雲的嘴裏,然後一抬他的下巴,迫他咽下。接著就開始慢條斯裏地收拾東西,然後起身準備往外走。
白鶯離驚訝地攔住他,“神醫……他……他怎麼樣?他為什麼還沒有醒?”
慕容子修看了她一眼,哼了哼,“就那樣啊,還能怎麼樣。他是不可能醒過來的。喂,丫頭,你自己說的這小子死了你就替他披麻戴孝做未亡人,到時候可別說話不算話啊。”說完,拎起東西就往外走。
白鶯離呆住了,對於慕容子修的意思半天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麼?什麼死?什麼未亡人?為什麼她都聽不懂?
明桀揚和沐琬辭對視了一眼,沐琬辭別有深意地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先去準備後麵的事情,也省得……”她故意頓了頓,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發愣的白鶯離,才繼續說道,“也省得到了時候卻手忙腳亂的缺這少那。蕭雲不管怎麼說也是天機門的首領之一,再怎麼也不能失了身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