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機門中就鬧開了,昨天半夜,墨櫻離家出走,不知去向。按照天機門的規矩,若無門主吩咐,且門中弟子若無要事處理,是不得擅自離開天機門的。尤其是近日天機門處境危險,原來在各地分部的弟子也紛紛結束了當地的各項事務,回到了門中。天機門緩緩的,像是要與世隔絕一樣。然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門主身邊極為得力的一位首領墨櫻竟然在未得門主指令之時擅自離去。眾人在擔心她的安危之餘,不由紛紛猜測,這位女首領和門主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可解決的矛盾。
天機門議事廳中,明桀揚坐在黑色雕花的椅子上,手裏拿著墨櫻留下的書信,眉頭深鎖,看不出喜怒。
“門主,恕屬下不忠,未得允許擅自離開。昨日與夫人一番談話,墨櫻想了很久,恍然大悟。墨櫻自認為自己不輸其他女子,所以也要一份真摯專一的愛。墨櫻曾經癡心愛慕門主,還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但是墨櫻不會為了這些事而道歉。門主人中之龍,卻不是墨櫻能得到的。而如今,墨櫻還未能放下對門主的情,所以不辭而別,去尋找解脫之法。還望門主原諒。”
沐琬辭站在明桀揚的身邊,臉色也是極不好看,就著他的手看完那封信,不由歎氣,仿佛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樣。“你罵我吧,是我把她給逼走的。我不喜歡她一直虎視眈眈地覬覦我的男人,所以才想要她明白你永遠不可能是她的。可是,我沒想到她會因為承受不了而離開。”
明桀揚隻是看了沐琬辭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其實他知道,這件事琬辭並沒有做錯,而真正錯的人,一直是他。是他太放任自己給下屬的情誼,才讓墨櫻對自己產生了愛慕。是他沒有好好地約束自己,而讓她越陷越深,從而傷害了琬辭也傷害了墨櫻。
一直站在一旁麵色鐵青的墨羽突然走上前來,在明桀揚的麵前單膝跪下。他低著頭,麵容嚴肅,卻不難看出他擔憂的神情。“主子,墨羽懇請主子看在墨羽和墨櫻這些年一直盡心盡力追隨主子的份上,就饒了墨櫻此次私自外出的罪吧。屬下隻有這麼一個妹妹,如此任性也是屬下管教不當。主子若要懲罰,還請懲罰屬下,無論是什麼,屬下都甘願領受。”
沐琬辭怔了怔,原本她以為這個一直在她身邊暗中保護她的男子就像那許多的暗衛一樣無情冰冷,卻不知他實則是極細膩的人。他甘願為自己所在乎的人去承受酷刑,隻要那人能夠平安無事。他本該是那種溫暖而熱情的人,隻是,一直隱於暗中的他並未得到過太多人的注意。
明桀揚冷冷道,“我從來不是賞罰不分的人,私自離開錯在墨櫻,你雖然是她的兄長,卻也不能替她承擔屬於她的過錯。”他頓了頓,臉色卻逐漸緩合了下來,並帶上了暖暖的笑意,“況且,我並未說過要責罰她,此事,本就錯不在她。我才是那罪魁禍首,又如何有資格去指責她呢?”
墨羽微微一驚,隨即便是感動萬分。他果然沒有跟錯主子,主子的氣度胸襟也絕非是其他人能夠比得上的。
“若說一定要責罰的話,就該責罰我,誰叫是我將我們的墨大小姐給氣走了呢。”沐琬辭嘟了嘟嘴,假意調笑地說道。
明桀揚笑了,伸手牽過她的手握在掌中,柔膩的觸感帶著淡淡的暖意就這麼交握在一起。“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如今天機門避世隱居,雖說仍是衣食無憂,但我也不介意你去開墾一片菜園子,種一些青菜。”
沐琬辭頓時目瞪口呆,眼前的錦衣公子竟然要叫她去做農婦!她何時下過地,種過田?她的手除了彈琴刺繡以外,哪裏有握過鋤頭。
明桀揚見她傻傻的樣子,不由好笑,心生感慨道,“其實墨櫻出去走走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多見一些人,或許就能從這場執迷中解脫出來,也就不會再那麼痛苦。何況,她向來厲害的,江湖雖亂,卻也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
墨羽低聲應道,“是。”是他關心則亂,墨櫻武功很好,又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他看了一眼沐琬辭微微傻眼的笑,轉身從議事廳退了出去。走出議事廳,外頭花園裏的花香被風吹過來,卻沒有讓他感覺到一絲心情愉悅,除了苦澀還是苦澀。他知道他的妹妹是想通了,所以要出去闖闖走走,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愛情。可是他不一樣,他還沒有想通,所以隻能默默地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子,然後一個人偷偷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