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通江城慢慢地變得安靜下來,酒樓也已經打烊了。墨羽一個人坐在屋頂上,懷裏抱著一壇子上好的梅花酒,大口大口地喝著。一邊喝,一邊看著夜色,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寂寞。
他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麼無力過,想要救的人救不了,甚至連焦急與關心都不能表露得太多。
隻因為他關心的那個人,是他的主子,是他不配去愛的人。
墨櫻也爬上了屋頂,默不作聲地在自己哥哥的身邊坐下,從他懷中搶過那壇梅花酒,喝了一口,那淡淡的酒香,很是讓人心滿意足。
他們兩個是兄妹,很多的東西就算不用言語形容,彼此也都能明白。就像現在,墨櫻就知道哥哥一定心情不好。墨羽從小就不怎麼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心裏有事的時候就會爬到屋頂上看星星,而這個習慣隻有墨櫻知道。
墨櫻靠著墨羽,問道,“哥,你在擔心她……”
墨羽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嗯。”隨即又從墨櫻手中將酒拿過去,仰頭灌下去。
“她會沒事的……”墨櫻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安慰他,隻能這麼說說。她確實不會有事,主子那麼愛她,就算是傾盡所有也會救她的。她歎息,他們兄妹兩個還真像,又笨又固執,全都卻喜歡不該喜歡的人。而哥哥比她還要笨,至少她哭過了鬧過了現在也看開了,可是哥哥卻一直不聲不響的,他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忘記呢?
墨羽轉過頭來看她,眼神裏是明顯的質疑,“你和那個展櫟封是什麼關係?”
墨櫻抱著膝,無所謂地笑笑,“就是你此刻在心裏想的那種關係。”
墨羽怔了怔,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墨櫻這麼順利地就承認了,都不需要他來逼問什麼。不過也好,她本來就該是這樣的,愛得坦然,恨得肆意。雖然這一趟出門讓她變了很多,可是骨子裏的性情卻仍舊沒有變,這樣就已經很好了。“確定了嗎?”墨櫻是大人了,很多事情都該由自己作決定,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都要自己去學會承擔結果。
墨櫻點了點頭,往墨羽的身邊又靠了靠,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小時候的每一次一樣。
“嗯。他雖然比不上主子,沒有主子好看,武功也沒有主子高,就連對待愛人的態度也沒有主子來得深情。可是我就是隱隱覺得,我要找的人就是他了。”她頓了頓,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一樣,偷偷地笑,“一開始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在跟羅曼紗打架,然後我就撿到了他。反正也隻是無聊而已,我就跟著他到處去找百花宮的人,而他也沒有想過要我離開。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個傻瓜,別人都不想讓他參與這件事了,他還傻頭傻腦地衝上去。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要不然,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而有些人表達的方式是那樣的慘烈,像是要讓人記一輩子。”
墨羽再次訝異了,他的這個妹妹竟然也會說那麼深沉的話。“我總以為你心氣高,一定會找一個比主子要厲害百倍的男人才會甘心,沒想到結果讓我意外。”
墨櫻嘻嘻地笑了,臉上有著陷入愛中的女子特有的嬌羞,“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世事難料,我也以為我一定會找一個能將主子比下去的男人,可是當我遇到櫟封的時候忽然明白了,愛一個人不是拿來與之前遇到過的人做比較的,是強還是弱都沒有什麼關係。櫟封他是在乎我的,有時候也依賴我,我覺得很快樂。”
“快樂就好。”
“百花宮放出話來,明日在藏劍山莊召開第一次討伐大會,要武林正道交出凶手。明日我們就能見到夫人了……”
“嗯……”
第二天一早,諸多的武林門派就趕到了藏劍山莊,有的是在前一天晚上就抵達了。如此隆重的架勢,竟是比召開武林大會還要隆重。好多門派早早地就聚在一起商量對策,這百花宮也太不放他們武林正派放在眼裏了,竟將地點定在藏劍山莊,這不是擺明了羞辱他們嗎?
藏劍山莊也是自接到消息後就開始緊密布防,加強莊內的安全,以防百花宮的人前來偷襲。這種如臨大敵的模樣,真是有損武林正道的威名。不過,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武林正道最真實的模樣,平日裏總是說一些很好聽的話,讓大家都覺得他好了不起。可是等到危難真正來臨時,他又開始手足無措了。
為了迎接妖女,那幫武林人士一晚上都沒有睡,早早地就在藏劍山莊內正前方的那塊空地上等著。他們要在今日,與這個妖女一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