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另一種方式的安撫(1 / 2)

這一覺沐琬辭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足足到第二日中午才醒來。她是真的累了,自從失去孩子之後,她便沒有再合過眼。直到替孩子報了仇,她才像了結了一樁心事一般,身體上的疲倦終於侵襲而來,所以一睡便是很久。

待她醒來時,後宮的天已經變了。皇後小產失血過多不治身亡的消息,已然傳遍了後宮。皇帝大怒,將平時裏負責皇後起居飲食的宮女太監和平日例診的太醫全都拖出去砍了頭。後宮中一連失了兩個孩子,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變得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皇上一直呆在皇後宮中,連著幾頓沒有用膳,急得身邊的福公公如熱鍋上的螞蟻。各宮的娘娘們都趁機求見皇上,想為自己博個寵幸,沒想到卻全都被擋在宮門外。

沐琬辭清楚,這是明桀淵的惑敵之策。對於皇後的死,他隻有表現得越震怒,越傷心,蕭家的人就越發不能拿此事作文章,甚至他們會很堅信皇上對蕭家仍是極器重的,也不會懷疑皇後之死另有原因。

隻可憐了那些無辜被砍頭的奴才,隻怪他們做了宮裏的奴才,命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然而她不得不承認,明桀淵確實是玩弄權術的高手,蕭家果然不見任何異動。蕭丞相痛失愛女傷心之餘,還倒過來安慰明桀淵以江山社稷為重,切勿太過傷心。若他知道這不過是皇上要對付他們蕭家所做的第一步時,不知道他會如何想。

半月後,皇後發喪,竟也是極隆重的。這場喪禮用了極奢華的規格,在明燕開國之今,竟是沒有一位嬪妃享受過如此的葬禮。這算是極給了蕭家麵子,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安撫。

沐琬辭身為貴妃,也是極高的位份,有資格出席喪禮。她站在太廟前,看著祭禮官念著祭詞,預示蕭氏皇後將葬入太廟皇陵。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女子爭破了頭也要爭一個虛無的封號和地位。有的人你爭我奪了大半輩子,為的無非就是一個名號,死後孤零零地躺在皇陵底下。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卻是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哪裏比得上饑時一碗熱冷時一件禦寒衣的關懷來得重要。她們這樣,值嗎?

倚仗起行,載著棺木的八輪大車也跟著緩緩而動,其後便是皇上的禦駕和嬪妃們的輦轎,再後便是隨行的文武大臣。沐琬辭坐在輦車中,耳朵是哀樂,眼前一片雪白,滿天撒落的白花,竟又像是再次下了一場白雪。隊伍緩緩地駛向皇陵,眼前不遠處的棺木若隱若現地出現在她的目光之中。

她不由地想,此刻躺在棺木中盛裝打扮著的女子是否後悔,後悔嫁進宮來,後悔用盡心機而錯過最好的年華。她嫁的那個,在表麵上給了她最高的榮耀,卻在暗地裏將她置於死地。若是能讓她重來一次,她會不會選擇不再進入這道朱紅色的宮門。

然而人已死,再多的猜測也無法得到答案。後宮是個人人自危的地方,有人今日死,有人明日亡,誰又有空去在意別人的生死。就如身後那些輦轎中所做的人兒一樣,有幾個是真心為了皇後的死而難過的。哭得再傷心,也不能掩蓋一顆早已變得冰冷異常的心。

入夜時分,沐琬辭便回了宮,其餘的妃嬪和大臣都歇在了皇陵外頭。皇上憐她小產身子未愈,特準她不必守夜。沐琬辭自然也樂得輕鬆,她可不會傻到為一個害死她兒子的人守夜的。

回到宮裏,寰兒早早地服侍沐琬辭梳洗就寢,可是她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隻能起床趴在窗邊數星星。這樣幼稚的舉動,是她小的時候常做的事,可是宮裏無聊的日子讓她繼續做起了無聊的事情。這一瞬間,她覺得這個皇宮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每一個人都那麼自私無情,都那麼的虛偽。

可是她出不去,她想不到任何辦法讓自己離開這座監牢。

忽然,寢殿的大門被猛的推開了,怒氣衝衝的明桀揚夾雜著殿外黑夜裏的寒冷大步地走進殿內。沐琬辭從窗前回頭,見他進來,下意識地往殿中央走了幾步。他今夜不該是歇在皇陵外的行宮之中的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正當她欲開口詢問之時,明桀淵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攬進了懷中,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捏碎一般。

沐琬辭一怔,覺得今夜的他很反常,他的身子竟然在顫抖。而此時她才發現,明桀淵的身上穿著一件騎裝,顯然他是騎馬連夜趕回來的。

他的外袍上沾著夜裏的露水,冰涼冰涼的。沐琬辭觸到,竟然覺得一陣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