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的大軍駐紮在離明燕十裏以為的荒漠之上,一直虎視眈眈地望著明燕邊境。然而最奇怪的是,北辰遲遲沒有再有動作,而他們兵馬的人數卻似乎在不斷增加。
“王爺,事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奇怪。”
“本王也覺察到了,按理而言南瀟應該正在西南麵與北辰交戰,為何北辰還會有空餘的兵力趕來這裏?”
這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為何他都沒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又隔了幾日,掌管糧草的士官跑來稟報,“王爺,將軍,糧草所剩不多了,可是補給的糧草卻遲遲未到。按預期估算,本該在前天傍晚便運到的。”
站在明桀揚身側的一位將軍怒道,“還不八百裏加急地去催,行軍作戰向來都是糧草先行。如今沒有糧草,又要如何應對北辰國的六萬大軍?”
然而,隻一瞬間,明桀揚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機。北辰國突然增兵,這便說明了南瀟並未拖住他們,而今糧草中斷,他們便像是被圍困在此處一樣,隻有挨打的份了。巧合之事,他是向來不信的。尤其是在此時,這般巧合隻能令他想到這根本就是有人蓄意安排的。
背後的那個人,目的便是要他死在這戰場上,永遠都回不到京城去。
明桀揚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不用了,這糧草隻怕是不會到了。可惜啊,若非主帥是本王,此次戰事恐怕還有勝利的機會。本王隻是痛惜,戰事未平,內憂先起。”
幾名將領都是明白人,聽明桀揚幾句話,再觀眼下情勢,心中已然明白。他們這兩萬人馬,隻是已成為了棄子。他們雖然長年鎮守邊關,對朝中事務並不熟悉,可是該知道的也都是知道的。
當今皇上容不下他的這個皇弟,所以才會派從未帶過兵打過仗的他率軍出征,恐怕就是要他戰死沙場。
幾名將領心中都是憤憤不平,他們拚死拚活地保家衛國,有多少將士馬革裹屍,而他們皇上卻在大敵當前隻想著如何鏟除異己,如何能不令他們痛惜。
明桀揚長歎一聲,言語中帶著無盡的落寞,“說到底,是本王連累了你們,連累了全營將士。”
話音剛落,便有人衝進大帳來,“王爺,將軍,北辰開始進攻了,其勢洶洶,勢如破竹,我軍竟然無法抵擋。”
“既然如此,我們就突圍出去,絕不能坐在這裏等死。”老將軍緩緩開口道。
“是。既然朝廷放棄了我們,我們自然要自救。”眾將士紛紛附和。“王爺,雖然我們與王爺相處的時日很短,但是王爺的品性為人我們卻是日日感受到。今日,能與王爺一同殺敵突圍,是末將們的福氣。”
明桀揚聽罷,動容不已,“多謝。”
老將軍卻突然笑了,“能與王爺共生死,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軍營之中,鼓聲驟起,兵馬調動迅急。遠遠的,似乎傳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
沐琬辭走出營帳,隻覺得心中騰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有一種極不祥的預感此時正圍繞住她。就在此時,她看見明桀揚穿過那些行色匆匆的士兵,朝她走來。他走到她麵前,二話不說地拉出她的手,“快走。”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沐琬辭焦急地問道。
明桀揚眉頭深鎖,“北辰國已經開始攻城了,我們糧草已盡,補己未到,未有援兵,隻能選擇突圍。眼下情勢,是能活幾人算幾人了。”
沐琬辭心中大駭,一邊跟著明桀揚走,一邊猜測道,“難道是……”
明桀揚沒有回頭,“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猜了。”他轉過身,看著沐琬辭,眸中閃過極不舍的眼神,“辭兒,我曾答應過你,今生今世都不再離開你。然而今日一戰,生死仍是未知之數,若我不幸死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沐琬辭心神一震,不由瞪大了眼睛,死?為什麼會死?她不要,她不要他死,她不要一個人活著。“不,你答應過我什麼?”
明桀揚動了動雙唇,還想要再說什麼的之時,墨羽和蕭雲匆匆趕來,“主子快走,來不及了。”
明桀揚隨即不再說什麼,隻吩咐墨羽道,“不惜一切,保護她。”
“是。”
戰場上,刀光劍影,鮮血橫飛。明桀揚帶著沐琬辭騎在赤兔馬上,穿梭在敵軍之中。他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劍,斬落一個又一個的敵人。然而,北辰大軍壓境,明燕不過區區三萬的兵馬,又如何以其抗衡?
這場戰,眼看著已經一敗塗地,他們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大不了拚死一戰,以血肉之軀多殺幾個敵人。至於家中的爹娘,妻子,孩兒,也隻能到來生再去回報他們。他們常年鎮守邊關,征戰殺場,死對於他們而言,早已習慣,也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然而,若要他們看著當日戰場之上為他們奏起琴弦的女子死在這裏,他們卻是不甘不忍。那樣的女子,本不該屬於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