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澤天的手機。
顧澤天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按下了拒絕接聽。
抬起頭,他正要繼續剛才的話題說下去,手機卻又不屈不撓地響了起來。
他的眉頭越發擰緊,飛快地摁下了接聽,沉聲怒道:“我現在很忙……”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抿緊了唇,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桑魚不知道打來電話的是誰,她隻看顧澤天的臉色不斷變換著,放在桌麵上的大手越攥越緊。
顧澤天沒有察覺到桑魚的目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上。
直到聽那人說完,他才低聲問道:“你是誰?”
“嗬嗬。”聽筒裏傳來那個陌生的男聲,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笑意,“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吧?”
顧澤天冷哼道:“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話我已經說到了,做不做在你。”
顧澤天沉默,卻又不肯掛斷電話,顯然是在飛快地思索著什麼。
既然他不表態,片刻之後,聽筒裏那個慵懶的男聲重新響起,這次他似乎有幾分不耐煩。
“顧澤天,你應該清楚,這是四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二十四個小時,足夠你做很多事了。”
在這個高效率的信息時代,一天一夜,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轉移足夠的財產,讓顧家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這對窮途末路的顧氏來說,已經是最後一線生機了。
顧澤天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從牙縫裏迸出一句話:“如果……我不答應呢?”
“嗬嗬。”他的反應似乎沒有出乎對方的意料,他的笑聲依然很輕鬆,“天海集團很快就會倒,至於有多快,要看四少的心情。”
顧澤天隻覺得眼前一黑,唯一的希望瞬間如泡沫般破滅。
對方停頓了片刻,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從茶樓趕回家需要二十分鍾吧?”
“嗯?”顧澤天的腦子很亂,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從現在開始計時,一個小時後,我會再次打電話,你可以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說完這句話,對方便掛斷了電話。
顧澤天怔怔地握著手機,還保持著通話的姿勢,似乎沒有聽到聽筒裏傳來的嘟嘟忙音。
桑魚隻能聽到他單方麵的話,不知道對方都說了什麼,但是看顧澤天現在的表情,很明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握著小小的茶杯,目光緊隨著顧澤天的表情變化,想要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約過了一分鍾,顧澤天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仿佛剛剛意識到對麵還坐著桑魚,猛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桑魚。
“桑魚……”他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跳,表情猙獰又扭曲,“好!你……很好!”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叫桑魚來跟自己談判,淩絕卻利用這一點點時間,占領了先機。
想到那個一小時的期限,他顧不得再和桑魚說話,起身就匆匆走出了房間。
桑魚一頭霧水地坐在座位上,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但是她隱約猜到了一點,能讓顧澤天如此緊張的,肯定是重要至極的事。
難道是……淩絕動手了?
……
偌大的陽光房裏放滿了各種珍稀的花草,雖然還隻是初夏,這裏卻早已是生機盎然,各種花卉爭奇鬥豔,散發著陣陣沁人心脾的芳香。
顧思義穿著銀色的真絲家居服,手裏拿著一柄銀質小剪刀,正在專心致誌地修剪一盆紅竹。
“爸。”身後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惶恐。
他沒有回頭,手腕穩穩地剪掉一條多餘的枝杈,才開口道:“進來吧。”
想起即將要說的話,顧澤天的腳步不由得有些遲疑,可是緊迫的時間卻由不得他吞吞吐吐。
“淩絕那邊的人……聯係我了。”他走到顧思義身邊,低頭說道。
顧思義手中的動作一頓。
“他怎麼說?”
顧澤天依然低著頭,似乎不敢看顧思義的臉。
“楊帆已經被正式批捕了,金成投資那邊的相關證據也都提交上去了,還有影影的事……”他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微微的顫抖,“他說,今天下午,上麵就要來查封天海集團……”
那是顧思義大半輩子的心血,更是整個顧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天海集團倒了,顧氏也就徹底完了。
顧思義依然修剪著紅竹,手下的動作迅捷而準確。
“噢?那淩絕的意思是怎樣?”
如果淩絕打算置身事外,根本就不會聯係顧澤天,他隻需要作壁上觀,等著看天海集團倒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