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一盞昏暗的燈在前麵引路,整個遊廊黑漆漆的,除了腳下的一點光,和兩邊不時有風吹動幹癟樹葉的沙沙聲,什麼都看不清晰。
“喂??????”念香說的含糊。
他停住腳步,點頭哈腰道:“小的叫裴鑫,姑娘但叫無妨,且放心隨我來。”
念香皺了皺眉頭,他怎忽然變得一身奴才氣,卑微若此,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竟讓人霎那間換了一副嘴臉,定非平凡之所,一下裏好奇之意頓生。
正走得不耐煩,突然,眼前景色一換,見正前方一堵白牆,約莫兩米來高,牆頭黑瓦高低起伏如波浪一般,正中一個朱漆大門虛掩著,牆那邊燈光點點,直順著空隙透將過來,抬頭,見門上黑色匾額上用金漆題著“迎陽門”三個大字。
裴鑫已向右忽地一轉進了那月亮門,念香連忙快步跟上,他卻並未向燈火通明之處繼續,隻向東邊耳房走去,至門外輕扣了三聲。
不多時,門“吱”的一響,一中等個頭的男子從內走出,裴鑫躬身一拜,與他耳語了幾句,那男子遂提起燈向念香臉上一照,眼前忽然大亮。
念香與他二人自然相互打量,但見此人麵如傅粉,雙唇紅的怕人,一對鷹眼鐵鉤子一般,凡其目光所到之處,讓人似有痛意,念香偶與他一對視,也不免趔趄向後倒退了兩步。那人卻麵無表情,隻與裴鑫一點頭,轉身進屋了。
這邊,裴鑫忙一拉念香衣袖緊跟上去,進至屋內裏間,裴鑫雙膝下跪趕著叫師父,念香也不住在旁仔細觀察此人,見他端坐正中,雖瘦小的甚氣勢卻不減反盛,年齡則大大超於念香剛剛的判斷,此人看來恐有五十歲上下,雙目炯然,麵雖白卻無血色,滿顏皮膚如孩童般光潔,無一絲一毫的皺紋,穿著棕紅色的外衣,褲腿並未紮緊鬆散著口,腳下卻蹬著一雙簇新的官靴。
念香不由得心頭一緊,此人大有來頭,難不成知我底細來路,來尋我的麻煩?雖是大驚,臉上卻不動聲色,腦子裏早把已串好的台詞腹稿重新又過了幾遍,以備突如其來的質問。
那人也不發話,隻狠狠盯著她瞧,半響,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壺,向杯子裏慢慢倒。
裴鑫見狀,早起身拍馬屁一般搶著拿過茶壺,那人也不推辭隻管讓他接過去,一雙眼又重回到念香臉上,看了許久,忽地放聲大笑,聲音極大麵部卻毫無笑意,皮笑肉卻不笑,猙獰之狀,刺耳之聲,猶如那地獄的小鬼,深海的夜叉,一下子,笑聲忽又戛然而止,有開頭沒結尾一般,結束的毫無征兆。
他接過裴鑫手中的茶杯,輕呷了一口,轉頭側看裴鑫,裴鑫不知底裏,隻得傻愣愣陪著笑臉,那人卻右手蘭花一指“小子,這次你是立了大功嘍!”
念香見其手勢好似女態,兼又聽得其嗓音公鴨一般,頓時一愣,莫不是??????
此時,此刻,她竟是在宋廷皇宮了,腦子一陣陣發蒙,怪不得裴鑫一路上彬彬有禮似不好女色,怪不得方才走在園中告訴她,他家主人姓趙,這大宋皇帝可不是姓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