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從藥鋪走出的時候,已將近日暮時分。其實在她走進藥房之後,街頭又上演了另外一出好戲,不過現下已落下帷幕。臨仙鎮這個地方的人民,其實活得多姿多彩,阿衍聽收拾攤子的人說,剛剛舉辦了一場選美大賽,一個蟄伏六年的小鎮,終於要起一點風聲,許多世家大族也紛紛冒出頭來,出銀子的出銀子,出場地的出場地,還有承擔各種花銷。
娛樂活動就是要倡導全民參與,看來發起這場比賽的人是想讓人都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不過聽說隻是海選,十二位美人兒已相繼選出,與關人員正在牆上貼著畫像,像是在通緝犯人一般。阿衍覺得這種方式實在有些投機取巧,不過也正好叫來來往往的行人都看見。
對於這種惡作劇或者炒作來提高自己身價的行為,阿衍從來不屑一顧,雖然她也想要博得別人的讚美。她搖頭晃腦的,正想飄過去,原本就對這些個美人兒沒什麼興趣,不過她匆匆一瞥,驚呆了。竟叫她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她哥哥也在其中之列!一張傾國傾城的畫像,差點亮瞎她的眼。擦亮眼睛看了看,再看了看,對的,沒錯兒,就是哥哥!她心潮澎湃,泣不成聲,隨手拉住一位路過的就問:“對於這次選美大賽中出現了一位男美人兒,這事兒你怎麼看?”
路過的小哥瞟了瞟,看似毫不關心,卻又分外嫉妒地:“我能怎麼看,人家長得好唄。”
阿衍不死心,又很氣憤:“既然這樣一位美人兒,卻沒有選票,這事兒你又怎麼看?”
那位小哥事不關己,又現出一個勉強的笑:“我能怎麼看,因為他是男人唄。”
“……”好吧,阿衍被這個回答給鬱悶到了,也不問了,趁著夜幕,匆匆趕回家。
夜幕昏沉,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彌足深陷。阿衍前腳剛走,昏暗暗的街頭便走出個熟人,那人桃花眼一挑,寥寥夜色下閃著寒光,竟是黑暗中最美的夜色。他看了畫像半響,又沉思半響,深邃的眼眸眯成一條線,那是大雪紛飛十裏寒潭中斷裂的冰層,他眼角險險地上挑,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笑對身旁的那人:“知道他是誰麼?他是我們的熟人呢……”
阿衍一路火急火燎,像一陣風似的刮進院子。“七姐姐,出大事兒了。”她急急喘了口氣,雙手撐在膝上,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蕭七芷見她這般,將她扶到一張木椅上,替她倒了杯茶,“別急啊,慢慢說。”這丫頭,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怎麼這麼多年一點長進也沒有?
“不好了不好了,的確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兒,”阿衍喝了口冷茶,抬袖抹了一把嘴,“街頭舉辦了一場選美大賽,七姐姐你知道吧?”
“嗯,是麼?這不挺好,你可以旁觀。”蕭七芷冷不丁冒出一句,“旁觀歸旁觀,以後別往人多的地方鑽,到時找不回來就慘了,切莫讓你哥哥親自去尋你,你以為他可以忍受你多時不歸?到時候挨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哎呀,我知道啦,這個七姐姐你就不用擔心了。”阿衍自然知道,所以她一直很有分寸,雖然時常偷溜出去玩,也都是掐好時辰的,絕不敢貪玩。上次走丟之後回來,被哥哥狠狠揍了一頓,至今還心有餘悸。
哥哥很溫柔,也很可怕,她絕不敢觸碰他的逆鱗。可眼下的事,卻是讓她憤憤的,甚至是沒有麵子的。她憤憤地說道:“七姐姐,你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哥哥他也榜上有名!”
“嗯,怎麼?”蕭七芷倒是不奇怪,南生自然是長得好的,那種好,是女子都及不上的風華,自然稱得上美人兒。她當初看上他,卻不是看他長得美,而是看出他很孤獨,血海深仇湮沒了他本身的光彩,她覺得他需要個人陪。也許他是不齒她的作陪,卻默許了她跟在他身邊,這讓她很欣慰,他最終還是被自己感動了吧。
阿衍望著七姐姐呆呆的表情,那是女兒家特有的小心思,七姐姐在笑,笑的很靦腆很溫柔。不知怎麼的,阿衍心上一陣抽痛,這種笑,她從來沒有過,覺得有些嫉妒。她嫉妒了麼?是因為哥哥才嫉妒的?她來不及多想,又憤憤道:“可是他遭人嫌棄了!哥哥要是輸了,你說我以後走到街上多沒麵子啊。”
“額,為什麼?”遭人嫌棄?這倒是讓蕭七芷吃驚了,興許是街頭的姑娘看他長得美,春心萌動,卻發現他早有妻室的原因?蕭七芷心裏一陣竊喜。總歸是自己的男人,別人不可覬覦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