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3號,星期二。
上午九點半,我們開車到了彭城市殯儀館,我車上坐了我們一家三口和蘇建寶,這是我第二次來這個地方,上一次來是一個多月以前,參加楊德才的遺體告別會,那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楊永俊哭得稀裏嘩啦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真的很傷心似的。
殯儀館一進大門是一片稀疏的柏樹林子,同時也兼具停車場的功能,再往前有兩排坐北朝南的平房建築,是舉辦遺體告別會、追悼會的各個廳,以及焚燒死者生前遺物的地方,在這片建築的後邊,是火化操作車間。
我們在一進大門的樹林子裏停好了車,就下車向前麵的那片建築走去,因為還不知道章炳三的遺體告別會是被安排在了哪一個廳,所以還要臨時去找。
我們依次看了第一排的三個廳,都不是,又從東側向後麵第二排房子繞過去,剛繞過第一排房子,就看到好多人聚集在第二排房子最東邊一個廳門前的台階上以及台階周圍,長槍短炮的,一看就知道是一群記者,其中還有蘭滬和黃元達的身影。
在台階頂端的廳門處,還看到了章炳三的大哥章炳一的身影。我心知肯定就是在這裏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就向門口走去。看到人員如此密集,蘇建寶也是一臉的嚴肅,緊鎖眉頭,亦步亦趨的貼在我身邊。
我們走上台階,經過黃元達身旁的時候,他和我、小師妹打了個招呼,我答應一聲,略顯無奈的說道:“怎麼會有這麼多記者啊。”
他微微皺著眉頭,點點頭說道:“我們剛才聊了一下,全都是昨晚同一時間收到那條匿名短信的,可今早到這兒一看,也沒見到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唯一勉強能和新聞事件沾點邊的,也就是你們這位同事的遺體告別會了。”
我們在門口依次從章炳一手裏領過一朵白花戴在胸前,進到廳裏一看,是一個大約七八十平米、長方形的大廳,兩側的牆上,上半截都是很大的窗戶,光線非常好,下半截靠滿了花圈,其中還有一個是我們家送的。在大廳的前部正中間,有一個玻璃罩靈柩,三姐的遺體就躺在裏邊,靈柩周圍滿滿的圍著一圈白菊花。
靈柩左側有一排人,看了一眼,都是章炳三的家屬,最裏邊的一個是挺著大肚子的馬潔,一身素孝,坐在一把木椅子上,不言不動的,隻是呆呆的盯著麵前不遠處靈柩裏她丈夫的遺體發呆,她母親站在她身後,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什麼。
馬潔的右側緊挨著又是一把椅子,上麵坐著一個頭發灰白的瘦小老婦人,側身趴在身後的椅背上,臉埋在雙臂之間,似乎正在輕聲哭泣著,一個三十出頭的婦女站在她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我知道這是章炳三的母親和姐姐。
在章炳三母親坐的椅子右側,章炳三的父親和嶽父兩個老頭並肩蹲在地上,誰都沒吭聲,隻是低垂著頭,埋頭抽煙,他們麵前的地上已經扔了好多煙頭。
靠近門邊的這半截廳裏,稀稀拉拉的站著幾個人,都是我認識的,有高建華、李坤等等我們幾位同事,還有一個四十五六歲的高壯禿頂男子,是鳴鳳煤礦的礦長謝春。另外還有一個三十上下的女人,我叫不上名字來,但是我知道她是三姐出事的天寶名都大酒店的工作人員,應該是個什麼部門主管一類的,我在那邊住的時候,經常都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