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彎下腰去叫了蘇建寶兩聲:“表哥、表哥。”他卻沒有任何反應,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嘴裏依然斷斷續續發出輕聲的哼哼,節奏也沒變化,似乎根本就聽不到我在叫他。我心裏又是一沉——看來傷的也不輕,似乎都已經失去意識了。
我又查看了一下他身上其他地方,還好,除了後腦勺之外,沒其他的傷了。我將他也拖了過去放在地上躺著,然後就靠著牆在蘭滬身旁坐了下來,我和蘭滬靠牆坐在中間,我們兩側一邊躺著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從一開始聽到聲響、耿中華發現是透水叫我們逃命,到現在大約也就六七分鍾的時間,中間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當中,還不覺得怎樣,這時候一坐下來,才發覺內衣都被汗水浸透了,渾身都快虛脫了,心裏也是空落落的,有些不知所措。
六七分鍾之前,我們一行八人都還好好的,正在正常工作,現在,我和蘭滬還算好,我們身邊躺著的兩個,重傷不醒,謝春、耿中華以及另外兩名設備廠商工作人員都已經不知去向了,不過想來隻怕也是凶多吉少。因為耿中華發現水衝下來的時候,我們距離第三平巷口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以我所看到的水勢,不可能有人能逆水跑上去的,肯定都掉頭往下跑了。要麼像我和蘭滬一樣躲進第四平巷,要麼一口氣跑到底,現在第四平巷隻有我們四個,我看到跑下去的有兩個,而且都是水追在屁股後頭,下麵還有百十米才能到底,所以估計他們到不了底就被追上了,至於另外兩個沒看到的,隻怕是像禿子一樣,還沒跑到第四平巷就已經被水卷倒了。
我就這樣靜靜地坐了大約有十分鍾左右,才感覺身上稍微緩過點勁來,我抬手摟著身旁蘭滬的肩膀說道:“蘭蘭,對不起,剛才太著急了,現在暫時沒事了,你要哭可以哭了。”
“唉……”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常哥,你說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我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關鍵要看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水,如果是從地下暗河或者大型水庫之類水量很大的地方透水的話,是最壞的情況,咱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看剛才水頭的高度,結合主井寬度,我估計透水的地方決口不小,開始時候每秒的透水量就大約在一方左右。主井巷道橫截麵積七平米略多,從這裏到最深處還有一百三十米左右,然後就拐彎向上,兩邊相當於是一個連通器。這樣算下來,最多隻要有一千九百方水灌進來,就能淹到咱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那也就是不到三十二分鍾,這麼點時間根本不可能堵住決口的,甚至地麵上才剛剛有反應呢。
三十二分鍾還隻是理論計算的時間,實際上因為決口通常都是越來越大,相應的透水速度也越來越快,所以很可能用不了那麼長時間,從透水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大約有二十分鍾了吧,沒準再過五六分鍾,水就能淹到這條巷道了。
上麵三條平巷的長度都在一百到二百米之間,不知道這條有多長,即便按照二百米計算,不考慮分支斷頭巷道的話,也隻需要三千三百方水就能淹沒,就算加上分支巷道,滿打滿算最多四千方左右的水肯定就灌滿了,哪怕穩定的一秒鍾一方,那也隻是一個多小時而已,這點時間肯定也不夠堵上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