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丟出去的六根銀針發著微弱的光芒,占據著正六邊形的六個頂點的位置釘在核彈尖端的外殼上。除了六邊形的各邊邊線外,每一條對角線都被藍色的線條連接在了一起,目測像是什麼法陣。
其實也正是什麼法陣。
“link!”身著皮衣的師妹行動絲毫不受從百米高空落下的影響,瞅準了法陣形成的瞬間,低聲念出了這個詞。
“death!”話音剛落,法陣上的那些藍色線條不約而同地著上綠色,這種不善的光芒愈發強烈,如裂紋般遍布在彈殼表麵。銀針裏寄存的能量依著綠光地指引注入核彈內部,逐漸瓦解這個威力巨大的物體。
“可以做到嗎?”縱橫還沒有見過師妹出手,雖然是同一個師傅指導出來的,也應該對她抱有絕對的信任。不過,師妹僅僅是使用了六枚銀針呀!這樣就ok了瓦解掉核武的話,會不會太過強大?
“完全,可以!”
“為什麼要有停頓,完全可以連著說。”
“因為這樣比較酷!”
“……”
“……”
“也罷!還有,你真的好強!”
師妹從側麵看向縱橫,如同女孩般水嫩的皮膚,一對漂亮的眼睛,還有理得正好的黑發。柳振宇那年輕的軀體,雖沒有歲月的沉澱,其實偶爾也會富有魅力的。
“哇!陶醉……”師妹天然地說出了心聲。
“哇!不要一邊流口水一邊往我身上蹭!”縱橫按住想要趁機揩油的師妹的腦袋,做出嫌棄的樣子……算了,免得這樣可愛的師妹,怎麼可能會嫌棄呢?
師妹抬頭和縱橫對視了,她的視線毫不躲閃,直直地看著縱橫,使得後者都不免感覺稍稍害羞。然後,可以很肯定的說,這害羞是多餘的。
“縱橫師兄,你的背後……”
“背後,有什麼嗎?”
師妹點點頭,縱橫回過身,看見了一隻存在於夜空的赤色爪子。這時機掐得極準,使縱橫正好目睹了擁有巨大尺寸的它憑空撕開了一條暗紅色的裂縫的畫麵。裂縫背後的虛空與擁有具體形狀的現實產生了巨大的相對壓力,這種巨大的壓力讓周圍的現實空間坍塌了不少。
這種坍塌是隨機的,它會不知不覺地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竊走那片空間上一切具有形體的物質,拋給能夠吞噬一切的虛空。
從這方麵講,這條裂縫就很像一張貪嘴的巨口,它在享受著隻屬於自己的饕餮盛宴!
“這是什麼?”縱橫心懷擔憂地注視著那條暗紅色且微張的裂縫。原因自然不是因為這家夥有多麼美觀的外表,真正令縱橫擔心的是那隻從內部伸出的利爪,徒手撕裂空間的利爪。
“別問我呀!我怎麼知道!”柳振宇此時也相當疑惑。劃破次元的怪物,吞噬物質的裂縫,崩壞空間的虛空,這些東西的出現到底蘊意什麼?是突然介入,還是說這是曾經發生過的某事的延續?
不知道,想不通,根本無從下手!
“好歹也是和我們不同世界的人呀!”
“……”
麵對縱橫的質問,柳振宇汗顏不已。也並不是說生活於不同世界的人,在見識和生活上便會有極大的差距。正如柳振宇,他自認為自己其實和縱橫的見識並沒有什麼特別大差距。
但是……
“不過話說,你是怎麼知道我來自於異世界?我應該沒有說過吧!”
“的確,你沒有說過,所以是我猜的。”
縱橫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不以為然的樣子,讓柳振宇很想揍他。但想想就算是揍他,受傷的還是自己的身體,於是“大力地”掐滅了這種想法。
“嚴重懷疑你托夢過來的。”縱橫雙手抱胸,故作淡定地猜。
“女士,你到底透露了多少內容給他。”
被看穿了作為的師妹隻好調皮地吐了吐舌,默不作聲。
看見這樣的師妹,柳振宇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之前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禦姐範十足的女子,其實卻是混跡世間、玩世不恭的女孩喬裝過去的,從某些方麵來講,柳振宇感覺到了一種可惜。
不過,作為新一代的年輕人,不就應該本著年輕的銘牌,不要拘束於某一個單調的形象,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嘛!
“所以,我們要怎麼才可以將身體交換回來呢?”方圓幾裏都變得空空如也,剛剛的奇襲的核彈不過是一段十分微妙的插曲,不斷吞噬周圍裂縫,此時也不是大家關注的焦點,畢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虛空對空間的侵蝕,到他們這還需好一會兒。
大家很自然地搖頭,這種發生的毫無頭緒的事情,也根本無從下手去解決它。況且,柳振宇和縱橫似乎忘記了些什麼,那個……發生在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地方……
對縱橫來說,不,不僅僅是縱橫,柳振宇也一樣,兩人對於那個空間裏發生的事情基本上一無所知啦!唯一可以想起來的事……不,唯一可以讓他們回想起存在於不同空間內事情的突破口,就隻能是被攥在手裏的水晶。
從異度空間回來之後,他們便被抹去了那段記憶,把記憶交還物主。而這顆紫水晶,則是從意識恢複回來之後就一直握著的東西,很有可能是從空間內部帶出來的。然而,它究竟是什麼呢?
明明是看起來無關緊要的東西,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身體本能讓我不要鬆開!
——如同磁鐵一樣,緊緊貼在手心!
——好像快要陷進去……
——也希望它陷進去……
——想要容為一體,
——想要保護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
——這顆水晶……到底……是什麼?
縱橫和柳振宇意識走到了一塊,不約而同地取出了水晶,注視它。後者所擁有的那種美麗的紫色,即使在接受不到光線的黑夜裏也仿佛在熠熠生輝。
——它,一定很重要!
?
“喂,你們怎麼了?可以離開啦!”師妹在一邊喊著,一邊詫異地看著兩個注視自己手心水晶的那位男性。
僅僅是一聲呼喚還不夠,縱橫和柳振宇如同石化了一樣,呆立不同,額頭上有陸續的汗水流下。並且那兩對眼睛,都是透露出其迷茫的內心,在掙紮,要拚命地想起什麼!那東西,似乎很重要。
“怎麼……”師妹欲言又止,向探出的手臂縮了回來,麵前的兩人,可以容易地看出那種失落的情緒!
到底是為什麼?
師妹真的很想這樣問,不過,行不通的。她清楚自己是無法喚醒兩個不知為何沉思的人,表情那樣得不加掩飾,幾乎都被窺透了內心。
那樣痛苦,是經曆過什麼嗎?水晶,和手裏的水晶有什麼關係嗎?
瞎猜是得不到答案的,師妹也對兩位渙散了意識的男性失去了興趣,於是向著傾斜的山體爬去,在一塊大幅度凸起的岩石上坐下。
“很痛苦嘛!唔?起風了。”師妹最後瞟了兩人一眼,不識趣的風趁此撩起了她頭上的三千青絲,遮住了部分視野。
師妹把吹散的頭發撥向身後,看著天邊,滾滾的黑灰朝這邊湧來,其中,有風的狂嘯與塵的怒吼。
它們維持此消彼長地平衡,席卷了成為廢墟的城市,削平了依舊突兀的建築,浩浩蕩蕩地擴散!
“有種不好的預感。”師妹抱膝低語。
?
——看到啦!
——水晶在發光,裏麵似乎存著什麼!
——是什麼呢?
——有沒有可能就是我想要的東西?
——可是沒有辦法打它?
——或許閉上眼睛好開好感受,就可以看見啦!
又一次,柳振宇和縱橫之間似乎起了共鳴,兩者之間沒有相互示意,但做著同樣的動作。
握住水晶的手被提到胸口,輕輕地靠在上麵。收起眼簾,將身心投入到胸前,那塊被置於胸口的水晶上。
水晶上微弱的光芒變得明亮,仿佛要衝破鎖住它軀體,一束,一束,紫色的光線衝指縫間射出,澎湃的能量揚起了兩人的頭發,猶如在空中搖曳。
強大的光芒逐漸剝蝕了軀體,一點點融化,褪色,最後變成了白色半透明的樣子。他們睜開眼,注視著這個虛幻的世界,還有麵前的她!
——對呀!是你!
——為什麼會把你忘啦!
——抱歉,你名字……
——可以再說一遍嗎?
虛幻的影子無法發出聲音,麵帶笑容的她還是回答了問題。
——l
——in
縱橫和柳振宇都得到了一個不完整的答案,而且隻能看她的嘴型。不過,這已經足夠了,他們已經回想起來了,那段記憶——
沒有保留下來的,從而錯過了的記憶:
——凜!
兩人在內心喊出了這個名字,各自麵前的虛像點了點頭,依然是那個笑容,很甜,很美,如同曇花——
轉瞬即逝!
猶如被鐵錘砸中的玻璃,無數的裂紋瞬間布滿虛像,被分割的它光滑的切麵發生了一點微弱的側滑,隨後破碎成無數的光點,黃色的,白色的,還有紅、藍、紫,以及凜的顏色:金。
這些擁有巨大區別的光點彙在一起,將兩人包裹,緊貼在體表,慢慢地滲透,如被體溫融化的堅冰,帶著一點點流動的姿態。
此刻,兩人的腦海湧入的,是無數關於凜最珍貴的記憶——虛假的童年。為了讓這些孩子們茁壯成長,這是那些對於次生物這一物種抱有美好幻想的科學家在它們仍安置在培養液中時植入的。而補齊凜記憶的科學家,恰好是縱橫的母親。
“這不是以我為原型的故事嘛……被騙了呀……凜!”不爭氣的淚水從縱橫眼角留下,那對閃爍的眼睛,注視著那段既讓人欣慰,又脆弱傷感的畫麵。
這到底,是在懷緬母親,還是在淚別凜呢?
“我沒有消失哦!隻是,藏起來啦!”
“我在——
精靈大陸,
等你喲!”
這是凜送給縱橫的最後一句話,載在水晶裏,就現在,吸收最後一點水晶的光輝時,聽見啦!
“嗯!賭上我下半輩子的幸福,找到你!”
縱橫歇斯底裏地喊出,響亮的聲音吹飛了堆積在自己麵前的一疊疊純白的稿紙,化為漫天飛舞的白鴿,闖入了柳振宇的視線。
“鴿子?這是哪?”
柳振宇環視周圍,剛剛分別了凜,現在卻又進入了一個未知的地方:白牆,紅磚,黑瓦。總感覺十分得眼熟。
他走在路邊,左側是植著柳樹的河堤,無數的燕子穿梭其中,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掠過水麵,撥出一圈圈碧綠的漣漪,蕩漾著柳振宇的影子。
在漣漪的中心,落下了一根純白的羽毛,它的主人正是剛剛飛過的美麗且機靈的生物——鴿子。
這群鴿子飛向對岸,圍在一位衣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身邊,啄食著她的腳邊。
“對岸有人在撒麵包屑!”
柳振宇沒有再第一時間裏看清對方的模樣,籠罩在柳樹陰影裏被白鴿包圍的女孩顯得是那樣美麗,明媚的陽光在她身上鏤下幾處美麗的斑駁。微風拂過,垂下的柳條轉變姿勢,將陽光切割成無數移動的斑點,仿佛被天使眷顧的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