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使得本就不大的船劇烈搖晃起來,左右擺幅不定,陸子箏抬袖一揮,藍光從他修長的手指間乍現浮現,眨眼四溢蔓延而去,隻能坐上四人的小船,頓時平靜安穩下來。
船頭一個青衣冥服的垂暮老者似合非合的渾濁老眼直直的目光盯著憶山,朝陸子箏點點頭,便躬著身軀撐開槳,一伸一收,時緩時快的將船劃向滄海遠處。
被陸子箏如冰刀霜劍的目光掃視,憶山自覺理虧,縮著手腳乖覺的坐在角落,轉著靈動的雙眼打量這小船的內部。
四下沒有任何裝飾物,此間兩張固定的木板當做座椅,中間一處漆黑箱盒擺放,上麵也無吃喝的東西,倒是放上一盞紅燭,穩穩的插在一座蓮花型的燈台之上,環眼而看,此間竟都是漆黑之色,若不見外頭有紅光照射進來,憶山以外這番已入夜裏。
暗自驚奇這船身布置,前後雖有布簾,卻如無物隔閡的輕紗,透明如空氣,憶山仰著雙手,向後抬臂,扭過陸子箏的視線,她將自己全身向後挪開幾尺,趁手掀開那一處看不見的輕紗。
正要抬頭望去,陸子箏不知使了什麼法,竟讓憶山動也不動。
以一個僵硬的姿態定格在木板上,憶山惱怒的目光斜斜的瞪著陸子箏,憤然道:“你對我使了什麼法?快解開!”
“想讓我解開可以,你若再東張西望,我便讓你以木偶的姿態到達璽歸。”陸子箏悠然開口,船才開始離開涼源,自然要引起一點小小的動蕩,方才這小妖憶山的大意,竟讓船隻蕩開幾許波浪,以滄瀾紅海自身的翻湧以外,外力的介入會引起三界的震動。
雖然外力不會在滄海之上引起太大影響,但依舊不能大意。
否則,若是改變了仙河流注的方向,他絕對會立刻掐死眼前這個小花妖。
一身紅豔的衣裝,如這滄海的顏色,為此間增添一抹靈動光彩,可看著她雙眼轉動的模樣,陸子箏沒由來的一陣懊惱。
他或許不該同意要帶她去璽歸。
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弱小妖物,能不能平安渡過這滄瀾紅海都是一回擔憂,自然不是他會擔憂她,若是讓赤子之心沉落在滄海,他會為此行感到很不值。
“陸子箏,我保證不會亂動,但是你若這樣一直讓我不動,我會死的!我死了,赤……”
憶山一句話還未說完,陸子箏便一手覆在她臉上,雖感覺不到他此刻神情如何,但憶山對一件事更清醒,就是陸子箏對她,真的很有殺意。
隻聽陸子箏傾身過來,俯在憶山耳邊,冰冷的聲音緩緩從他薄涼的唇邊吐出,低吟道:“若是在這滄海之上,再提你有什麼赤子之心,我便即刻殺了你,將之取走。”
說罷,放開捂住她的手,坐回優雅的身姿,冷眼撇道:“就算去了璽歸,去了惘川天,你也依舊不準提起。”
憶山隻瞪著那雙冰冷的手,想不到,世間還有這等纖骨,雖如冰,卻似玉。難道上天,都把最完美的骨骼,全都送予了男子?
而這陸子箏,在離開那溫軟肌膚的片刻,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將袖輕掩,遮去那一手的微微泛起的纏綿眷念。
或許,他真的不該答應她。
躬身的老者探進頭來,裂嘴一笑,“陸公子,你可是好久未曾過去了。”
聲音如勾魂的使者,帶著墓地亡靈的氣息,竄進憶山鼻息裏,瞪著眼睛,卻也不能睜眨,任憑那躬身老者渾身的冷氣打在憶山臉上,脖子依舊不能扭動回來。
覷著狹長的餘光怨艾滿滿的看向陸子箏,陸子箏若是真讓她受此折磨到達璽歸,她定然會將此仇牢記在心。
陸子箏掠過她的眸光,抬頭說道:“骨老說得是,想來上回過去,已是百年光景。”
“嘿嘿,陸公子此來,可是還去惘川天?”老者陰鷙的笑意,在憶山聽來,不禁毛骨悚然。
這滄海已夠駭人,馭船的船夫也不知是從何地來的惡鬼,憶山心底鼓聲亂響,若是陸子箏一個不耐煩,把她丟進海裏,或者賣給這個老頭兒,那她可是去佛界無望,回盤山無路啊……
現下想來,還真不能得罪了陸子箏,他現在是老祖,得好生供奉,憶山表示,她在此行路上,絕對不再觸怒陸子箏,也絕對不做什麼與他叫板之事,隻求這一路順風,璽歸之行平平安安,她便最大祈禱。
於是,望向陸子箏的目光不再怨憤,反而我見猶憐,讓憶山都有些不好意思。
陸子箏湖藍的眸光微動,卻依舊不理她,猶自與那躬身的老者說話,道:“自然還是去那裏。”
“哦,嘿嘿,聽說精靈之王最近出事兒了。”躬身老者的身影在說罷這句話以後,驀地淡退到原來劃槳的船頭,好似方才,他從未過來與他們談過話。
憶山瞪亮了雙瞳,眸中妖光有些跳躍。
惘川天的精靈之王出事兒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