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憶山走開一步,回身笑道:“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記著哪些人救過這條命,三界中,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樂意我活著,就算是為了這顆赤子之心。”她指指自己的心髒,又說:“我也要珍惜被別人救過的每一次活著的機會。”
她一生,若是不屬於自己,那也不屬於任何人,而應該屬於盤山。
陸子箏曾說赤子之心自上古以來,就隻生就過一顆,而且當年的那顆赤子之心,已經為消滅魔界而毀,當時魔界被孤立在三界之外,佛界合力用赤子之心的剩餘力量封印了聖魔,可又擔心聖魔蘇醒。
洪荒之後上神女媧預言聖魔會在千年浩劫之後卷土重來,而今距離聖魔蘇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當年參與合剿魔界的諸界,便費盡心力找尋赤子之心的下落。
而各界會惶惶不安,原因在於聖魔的強大,作為魔的身份,他是三界中最至高無上的強者霸主,沒有人能打敗他,也沒有人能殺死他。
三界傳聞就隻有赤子之心能牽製聖魔,事實上赤子之心的力量,亦正亦邪,沒有誰敢擔保赤子之心一定能為維持正道所用,否則盤山山神也不會用自己的仙家血脈灌輸一株花妖。
將暮用血引的力量壓抑著赤子之心的邪氣,憶山很清楚這一點,他用自己隨身的辟邪化作結界,讓赤子之心依舊隱蔽在她體內而至今不被發現,想來用心良苦。
“那你倒是要注意別死在這崖底裏。”陸子箏定定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
憶山揚揚手,背身而走。
至少沒了先前的嘲諷,抖了抖袖子,心下暢快不少,頷首說道:“是了,無論如何也不要死在這裏呢。”
“崖底不辨方向,你最好留神些。”陸子箏見憶山邁開腳步,又想她身上有傷,雖是皮外傷,到底也不輕,與她並沒有太大關係,他也不至於要關心到何種程度,且本來他也不會關心誰。
不過看在她這麼弱的份上,說句良心的話,也無傷什麼。
“我會小心的。”走了幾步,憶山忽而頓住腳,轉身問道:“我們分開而行,你怕不怕赤子之心落入他人之手?”
陸子箏微一怔,撇開頭,垂眉冷道:“……還沒有人能在我的手裏搶走東西。”應該說,在璽歸,還沒有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是這樣。”憶山點點頭,有這樣的狂言,那她就放下一半的擔心。
至於另一半擔心,則因這崖底太過陰森,寒風刮骨,腳下的土地又軟綿不實,放眼一看,更是無路可走,絕壁猶如牢籠,而又空蕩無依,沒有盡頭感,登時心下驚恐。
若是與陸子箏兩頭走開,往黑暗的深處走去,會遇見什麼?或者根本走不出去呢?
豈不要在這崖底,慢慢死去?
不會的,就算走不出去,也可以想辦法的,她搖搖頭,一咬牙,埋首就走。
陸子箏望著憶山被夜色淹沒,將手中一截古藤幻化,呈一道湖藍的光,追隨方才那抹紅色身影而去。
他可不相信她真有那個本事能走出去。
憶山一路走著,才感到又冷又怕的滋味特別不好受,重點是她現在腹中空空,饑餓像是一種催命的符咒,總是在她腦海盤旋著事物的影子。崖底下沒有光,在璽歸,就算是大白天,在路麵上依舊昏暗無色。
在深幽的崖底,可見事物的能力更是低得可憐,憶山僅僅攥著衣服的袖子,手心早已沁出汗來,生怕是一鬆開了手,就會發生什麼危險似的。
她從來不膽小,是因為覺得遇到任何事情以後,定然會有人來為她解困,當然那個倒黴的人就是窮奇。
不過現在她不這樣想了,璽歸這邊,窮奇不可能會來,所以她也不會覺得自己的膽量可以幫助她順利找到出口,也不會覺得憑著一點不怕死的膽量會變得更厲害。
何況她很怕死。
“山神保佑,窮奇保佑……”憶山在嘴裏念叨,不管念這這個有沒有用,她相信的是神的力量。
雖然在璽歸這邊是沒有任何神佛的,璽歸是三界排外的地方,這個空間除了無家可歸的生物,幾乎沒有人願意留在這裏。
走了一路後,感覺到腳下的土地不再綿軟,她猜是大概走對了,山崖底下濕潤的土地,常年是受山裏地下水的侵襲,璽歸並非遼源,本身環境惡劣,所以地下水也沒有在崖底形成池,也幸而如此,憶山跌落之時沒有遭受落水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