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當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踏上雪地時,南風走在前邊與我說道。
雖然他看不見,我卻依舊搖了搖頭,“這不關你的事,我們所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場賭博,他們不願賭,我們也不能就說他們是懦弱。”
南風歎了口氣,在冷風中飄蕩成一股白煙,沒有再說話。
其實我也沒有了多少勝算,西巷說得對,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憑著心中僅存的信仰去號召整個天族的餘脈,誰又會因為心中對天界尚存一點執念而用餘生去下賭注,不過是我們兩個人罷了,在他們眼中,我們與執迷不悟又有什麼區別。
南風拉起我的手,他的手掌有些暖和,讓我那凍得僵硬的手微微好了些。
西元城我先前也來過一回,隻是不比現在了,白雪漫天,遮蓋了西元城的城門牌子,有些看不清,眼下正是寒冬,進出城的人大多是賣貨的商隊,沒有看到什麼平民小老百姓。
雪下得越來越小,直到我們走進西元城門口,雪徹底地停了。
我掃了掃肩上的雪,南風又幫我把頭上的雪一點點清理掉。
“那我們怎麼去找神君?”我抬頭看著南風,問道。
“這裏不比山林,凡人比較多,仙氣也會比較稀薄一點,神君在這裏的話,我想我還是感應得到的。”南風四處尋找落腳點。
南風指了一間在營業的茶水鋪,說道:“我們先去那邊緩緩吧。”
“嗯。”我正求之不得呢。
水燒得正好,一杯茶水下肚,由腳暖到頭頂,舒服到不行,南風大抵是見我有了點血色,欣慰地看著我笑,雖說已經是幾萬年的老夫妻了,卻還是不敢與他有太多對視,每每這個時候,我總要找借口四處看看,以免被他看出我的措手不及,每每這個時候,他也總會被我騙到。
“神君應當就在這附近的巷子的某處。”南風沉思了一會,說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他呀?”
“不急,等你再歇會。”
“唔……”感覺有點拖了後腿,畢竟我現在不過一個小仙,連騰雲駕霧的本事都不曾有了,每每思及此,我都要煩上好久一陣子。
這一盞茶的功夫,終究讓我看清了整個西元城的現狀。
西元城城主依舊是那個城主,卻為了整個西元城而對魔族俯首稱臣,雖為如此,卻也沒有一個人會覺得他是錯的,所謂大義,就是敢舍,但我卻有一句難以說出口的言語憋在心上,讓我好生別扭。
“阿易,怎麼了?”
“有一句話一直憋在心裏,不知道當講不講。”我拿著茶杯,看著裏邊的水晃了晃。
“跟我你還有什麼不可講的?”
我不過也就是要等這句話罷了,“都說西元城城主為了大義,對魔族俯首稱臣,我卻是不知道,對魔族如此懦弱,作為一個天族人,又算得上什麼大義。”
南風沒有回應,我怕他生氣,又微微改了口:“其實,我也不是說我們的大義比他的大義要大義得多,隻是……”
“其實就是這樣。”南風還沒等我說完,就接話道。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理解。
“阿易,你沒必要什麼事都自己扛著,有我在,你不需要一個人擔著所有事。”
我知道,他口中說的所有事,不單單指這一件,還有我孤身前往魔界尋找我的前世的事情,還有我一個人去尋找重生的秘密的事情,這一切,我一開始都不曾打算與他分享,隻是因為,我怕,怕我所愛的他最後會選擇綰紗。
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他不會的,他隻愛我一個,就算我褪成了另一副皮囊,他依舊隻愛我,而我,自然也不會再去懷疑他,我愛他。
“就是這裏?”南風停下了腳步,我們的眼前的小屋有些陳舊,雖然用棕色的油漆又翻過新,隻是在時間的磨礪下又殘破了不少。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走了出來,手中的拐杖顫顫巍巍,一副老弱病殘的樣子,臉上雖布滿了花紋,神君的鋒芒卻依舊不減,白色的眉毛之下的那一雙眼睛,依舊有著時間滄桑萬年不變的那一股睿智和充實。
“神君。”我喚了一聲,千點白抬起頭來看我,卻不論怎麼樣,臉上依舊有一絲疑慮。
“神君。”南風也喚了一聲,千點白認出了南風,才知道是自家主子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