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絮蹭到孫晉身後，垂下腦袋用極低極低的嗓音道：“孫晉哥，這個黃雷有問題。”
陸清喬在一邊轉眸，複又揚首看向黃雷：“那好，既然你說濮偉川回了老家，那你們這邊用人，總留了聯係方式吧？”
黃雷一怔，韓絮也笑眯眯接了陸清喬的話頭：“濮偉川坐火車回家，火車站總有他買票的記錄吧？”
她這話比陸清喬說的更衝擊人心，讓黃雷一臉驚慌。
馬腳畢露！
可這男人似還想做最後掙紮，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模樣，強著脖子挺胸答：“那是濮偉川的事情，我……我隻是工頭，不負責這些的。”
黃雷眼球一個勁兒向右下方看，典型的慌張反應。
因為……人在敘事回憶時，眼球會下意識往左下方瞧，而謊言不需要回憶的過程，條件反射便會完全相反！
韓絮第二專業是微表情，雖學得並不精細，但對付黃雷這樣毫無掩飾的破綻百出的人，根本就是入門級題型而已。
越來越多的工人停下手中活計圍過來看熱鬧，內圈瞧得仔細的傳給外圈的人聽，一陣嘈雜討論聲。
黃雷一張臉憋得黑裏透紅，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卻很清楚地明白這樣下去可不行，大家會以為是他殺了人的！
得找鎮得住這群土小子的上司來！
黃雷急中生智，趕緊伸手入兜，想要掏手機。
卻奈何一隻手探過來，力道不大，卻扣著他手腕，叫黃雷動彈不得。
孫晉說：“打電話？誰也救不了你，跟我們局裏走一趟吧！”
與此同時，富錦路。
“709弄，80號201室，”趙遊壓著聲音，回身衝肖堯幾個點點頭，“準備著，以防危險。”
一群男人點點頭，雖知道屋裏隻是個60多歲的老人，卻依舊不敢大意。
那是曾經犯下許多喪心病狂命案的慣犯！
這是一棟頭頂沒有燈具的居民樓，天不算黑，樓道裏卻已經暗得看不清楚。二樓僅201室一戶人家，對門的202室門口堆著大量紙箱子，看來已許久無人居住。
居住條件很差，符合江山現在的背景情況。
樓道透著一股子陰森感，趙遊等人上來已有好幾分鍾了，樓上樓下卻一直無人走動。
趙遊深吸一口氣，手心微濕，抬手敲門。
“咚咚咚——”三下，悶長，餘音纏繞。
幾人屏住呼吸，等門後動靜。
誰知，片刻過去，一切如常。
趙遊皺眉，梁文打著手勢無聲問——不在家？
按照周瑜的筆錄，這個時間點也是昨日她和小孩在上善路遇到江山的時候，會不會……江山現在在上善路的可能性更大？
才冒出這麼一個念頭，身後幽深的樓道裏，忽傳來沉悶腳步！
“咚咚咚——”和剛才趙遊敲門的節奏迷一般相同的腳步聲！
那一聲一聲拖得綿長又緩慢，仿佛可以想象到，一個勾著腰的老人，手中拎著賣剩下的冰糖葫蘆，整個人縮在厚重大衣裏，如一座移動的大山，透沉重與壓力。
沈毅斌瞪大眼睛，可不管再如何用力，對麵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依舊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