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著名作家楊嘯從事文學創作五十多年,在小說方麵卓有建樹,在兒童文學創作上的貢獻更是可圈可點。他早先有諸多兒童小說麵世,如在“文革”時期的《紅雨》,由崔嵬導演成電影而家喻戶曉,在八十年代又有兒童長篇小說《鷹的傳奇》三部曲等。八十年代中後期以來,楊嘯開始探索寓言詩,《蝸牛的獎杯》等作品曾獲得全國大獎。《藏頭詩三百首》是他近期推出的一部具有獨特意義的詩集。
一、關於藏頭詩
藏頭詩又名“藏頭格”,是雜體詩中的一種,一般有三種形式:其一是首聯與中二聯六句皆言所寓之景,而不點破題意,直到結聯才點出主題;其二是將詩頭句一字暗藏於末一字中;其三是將所說之事分藏於詩句之首。現在常見的是第三種形式,即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讀,可以形成一句話,用以傳達作者的某種特有的思想。例如《水滸傳》中宋江和吳用為了把玉麒麟盧俊義拽上梁山,便口占卜歌:“蘆花叢中一扁舟,俊傑俄從此地遊。義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難逃可無憂。”暗含“盧俊義反”四個字。由於藏頭詩重在一個“藏”字,因此不可避免具有一定的遊戲性在其中,這種鮮明的民間色彩注定了它在過去是很難登大雅之堂的。就連楊嘯在自述當初作詩動機時也說:“作為文字遊戲,送給朋友們,博友人一粲而已。”但是,我們細讀這部厚重的《藏頭詩三百首》之後,覺得它不但能登大雅之堂,甚至還可以說是“文壇詩苑一奇葩”(樊發稼語)。
從數量上講,楊嘯的藏頭詩是蔚為壯觀的。雖然藏頭詩有著悠久的曆史,但是大多數是文人偶一為之,很難形成規模。楊嘯在詩歌市場日益低落的情況下,半是為了交遊,半是為了抒寫自己性情,居然集腋成裘,成就了如此厚重的一部書。這三百多首藏頭詩,或者是為了表達對先輩的敬仰,如藏頭為“冰心好祖母,慈祥老壽星”、“君健愛兒童,鍾情安徒生”等;或者是為了記述自己的友情,如藏頭為“振玉仁兄,誠可交心”、“路遙知馬力,老友見誠心”等;或者是對親朋好友的懷念與祝福,如藏頭為“占東英年逝,音容活我心”、“詩人安謐,早日康複”等;或者是對後輩的鼓勵,如藏頭為“清風徐來,花朵燦爛”、“白正勤奮,前途無量”等……題材如此之廣泛,一切又都來得真誠來得自然,無“為文造情”的弊病,曆史上的藏頭詩顯然無出其右者。
在這部獨特的詩集中,詩人麵對三百多個寫作對象,體現出自身深厚的文學功力。這首先體現在詩歌的精煉上。精煉本是詩歌語言的一個重要指數,而藏頭詩不光是為了“藏”而藏,更要“藏”得好“藏”得妙,這就對語言有著更高的要求。例如《贈任大星並憶任大霖》如此寫:“大作驚世天下聞,星光明亮照乾坤。耀眼華章心血鑄,長流碧水源泉深。空中閑雲懶得看,甘願田園苦耕耘。霖灑沃野禾苗翠,澆得百花色繽紛。青山巍峨美如畫,鬆高柏茂繞彩雲。”作者巧妙的藏頭為“大星耀長空,甘霖澆青鬆”,把作為兒童文學作家的任氏兄弟倆的品性和文學貢獻揭示得非常清楚。《贈徐光耀》中有這樣幾句:“平民百姓齊抗日,原野四處烈焰騰。英勇少年小張嘎,雄心勃勃闖敵營。”把徐光耀的主要作品《平原烈火》和《小兵張嘎》寫入詩句,從而使得詩句具有了更大的包容性。其次,作為一種精短的藝術,楊嘯善於在詩句中融情於景、融情於物,正所謂“一切景語皆情語”。如在《贈賀敬之、柯岩伉儷》中,詩人就點染出青山、鬆柏、明月、星光、麗日、山花等諸多物象,把賀敬之、柯岩夫婦倆人的人品和文學貢獻都揭示出來,如果沒有這些極具象征意蘊的物象,肯定會大為遜色。
二、關於詩歌的情感與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