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叫做燕十三,是送鳶兒藥丸的那位燕姊姊輾轉送給鳶兒的女衛。”沈鳶想了想,還是決得這件事必須要說出來,兩人心裏才不會有心結,於是隻得撿著些真相模模糊糊的說了個大概。
“就是你提到過的出雲燕家的那位隨父出海經商的女嬌娥?”博陽郡主聽著沈鳶的話,似乎回想起了這麼一個人,於是確認道。
“嗯,就是她。”
博陽郡主又沉吟了片刻,才道“你口中的‘燕姊姊’怕不僅和出雲有關係,和當年的世家們也關係匪淺,你如今身邊的燕十三,不是普通女衛。”
“嗯,鳶兒知道,她是暗衛出身。”沈鳶見博陽郡主話說到這份兒上,有些東西再隱瞞就是欲蓋彌彰了,於是將博陽郡主已經看透的事情和盤托出。
見沈鳶不曾諱言,博陽郡主的臉色柔和了很多,執起沈鳶的手輕拍道“你不了解世家,或許不知道,燕十三的舉止,是世家暗衛所培養出來的特有的習慣,別的暗衛不見得學得來,就算想學,沒有那套係統的訓練方式,也終歸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世家暗衛?”沈鳶不禁有些疑惑,惜雨和燕十三的舉動並不十分相像,緣何見過燕十三的白老爺子和博陽郡主都一眼認出了她的身份,如果有什麼特別明顯的地方,自己這樣輕率的帶著她在身邊,究竟是福是禍?
看著沈鳶疑惑的眼神,博陽郡主也沒有藏私道“原本我也是不太清楚的,畢竟皇室的暗衛又是另一套訓練方式,但是自我嫁給白芨後,入了白府,作為白家當家主母,每年和其他世家們的往來周旋,總免不了和世家暗衛們接觸,便感受到了他們和皇家暗衛的差別,那差別和普通公卿大臣富商巨賈所聘請的看家護院的普通暗衛又不同,隻有世家的暗衛才有,說不出什麼感覺,但若是能經常接觸世家暗衛的各世家當家人,應該都是能看出來的,其他人就算不能一眼分辨,但是若是有些身份見識的人,能確認其不是皇家暗衛,也不是江湖暗衛,隻怕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義母,有沒有可能出雲的暗衛也和這些世家暗衛差不多呢?”沈鳶見博陽郡主知無不言,心知她是在替自己著想,於是也不避諱的有惑便問。
博陽郡主似是無語的看了沈鳶一眼道“除非出雲和當年的焰帝國有什麼特別的聯係,否則世家傳承數百年,那一套體係不是別人能學的。”看見沈鳶又一副打算問出傻問題的樣子,博陽郡主幹脆把話接了下去道“要知道直到聖天時期,匠人們的工藝有了長足的發展,才突破了束縛,由東借浮力造巨船尋到了出雲,向南借風力修索橋突破了天塹,使得地理記載有了更廣袤的素材。”
沈鳶聽後乖巧的點點頭,想著皇室子女果然自幼博覽群書,所見所聞皆不是尋常官宦富賈人家可以比擬的。
似是看出沈鳶的歆羨,博陽郡主好笑的點了點沈鳶的額頭道“朝代更迭不過兩三百年,皇室雖得天道,但天道尚有輪回,命數不是人力可更改的,如今宣和方才三代,所謂積累也不過凡幾,而世家底蘊才是真真深厚,你得天獨厚,幾乎算從小在白世家的世家家風中熏陶長大,隻是你自己不自知罷了。”說著打量了沈鳶一番,又讚歎道“若說言行舉止,你可不比那些官吏人家的千金小姐們差。”
燕十三的話題算是揭過了,沈鳶攙著博陽郡主在瑞慶王府側門下車換轎的時候,博陽郡主拍著沈鳶的手似是不經意的說著“燕十三這個名字不好,若是叫扶風,才當配得上白家暗衛的名聲。”說罷便掀簾上轎。
沈鳶心中立時通透,知曉博陽郡主是在替自己給了燕十三一個不被人懷疑的身份,於是從善入流的將博陽郡主方才的話告訴了燕十三,自己才跟著坐進了博陽郡主的轎子後麵那頂小巧一些的轎子。
燕十三聽後略微一頓,稍作思索,也就明白了沈鳶的意思,於是從善如流的更名為扶風,同沈鳶身邊的挽晴,惜雨一並,作為賜名大丫鬟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主子身側。
沈鳶在平穩而行的轎中輕壓穴位閉目養神,方才無聲的哭泣畢竟讓眼睛有些微腫,雖然有博陽郡主補妝,但還是不能完全壓住,此時隻能盡量讓浮腫散去,稍後才好和博陽郡主一起替世子妃招呼前來瑞親王府赴宴的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