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佐回過神,尷尬地放下折扇,若無其事地整理東西。
“爺!”小逸子奇道:“您的臉怎麼紅成這樣!”
趙元佐的臉越發滾燙起來,恰好這時,有人走到了攤位前。
“胭脂……這胭脂……”
趙元佐抬起頭,看到一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少年,他穿著一襲冰藍常服,眼角微揚,皮膚白皙得似個女人,身上還有濃重的花香。
此時,少年打開了一盒胭脂,滿臉通紅,忙合上蓋子,磕磕巴巴叫道。
“這胭脂又是‘醉美人’?”小二打趣道。
“這胭脂是你做的嗎?”少年不理會小二,問趙元佐。
元佐搖搖頭,說道:“是母親的遺物。”
“既然是遺物,那必是珍貴的,為什麼要賣掉?”少年反問。
“想賣就賣。”趙元佐沒好氣地說道。
“你說謊,一個小販的母親怎麼有這麼名貴的胭脂?”少年端著胭脂的手居然在發抖。
元佐不耐煩道:“我就是一個小販,這盒胭脂是我母親花了二錢銀子順手在大街上買的,其他無可奉告!我要收攤了!”
“這胭脂,我要了,我要了!”少年看到元佐急了,忙把那盒胭脂護在胸前,又把攤上剩下的一盒揣在兜裏,放下兩錠金。
“這胭脂隻不過是個尋常貨色罷了,給不了這麼多。”元佐看著他。
“給得了給不了,我宋無瑕還不知道!”少年自信地揚起眉毛,匆匆走了,生怕元佐反悔。
“嘖嘖嘖,一個降臣的兒子,擺什麼闊!”貼燒餅的小二啐道。
“降臣?”元佐問道。
“剛剛走的那位是南唐降臣宋宜的公子,喚作宋無暇。南唐一滅,宋宜就做了降臣,他的這位公子,不學無術,成日裏搗鼓些花花草草,做成胭脂水粉,聽說家裏都堆不下了。”
“這倒和爺相似,爺平日裏也好搗鼓那些東西。”小逸子插話道。
元佐笑道:“有機會找他比試一番!”
小二看著那兩錠金兩眼放:“今天哪,你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怎麼說?”元佐覺得小二看金子的模樣正是所謂的賊眉鼠眼,煞是可笑。
“醉美人,你聽說過沒?”
元佐搖搖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小二。
“這你都沒聽過!” 小二幹脆扔下貼了一半的燒餅,湊了過來。
“醉美人是天下最好的胭脂膏子,據說塗抹了它,八十歲的老太太能變成十四五的大姑娘!聽說就因為這樣一盒娘兒們的東西,一個什麼大王還把另一個大王打得丟了性命。但可惜的是,這絕世的胭脂膏子經過幾朝幾代,絕了。”
元佐大笑著搖搖頭。
小二繼續說道:“你不信?說實話,我也不信。但偏偏那個傻瓜宋無暇信得跟孫子似的,不僅每天搗鼓,還時常跑出來尋摸,都得狂病了,看到胭脂就說是‘醉美人’,大概整個汴京賣胭脂的,他都給過一錠金。”
元佐笑道:“明日你就改行去賣胭脂膏子罷,一錠金,你得賣多少燒餅!”
“燒餅!”小二拍了一下腦袋,罵道:“你這個不長記性的玩意兒,隻顧著嚼舌頭,燒餅都變成黑炭了!”
小逸子小聲問道:“爺,這兩盒胭脂真是賢妃娘娘的遺物?”
元佐哈哈大笑道:“當然不是,這兩盒子胭脂不過是本王隨意做來玩的!”
“原來是爺做的,爺做出的東西自然是好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醉美人’,兩錠金便宜他了!”小逸子收拾著東西,不憤道。
元佐冷冷地說道:“本王做了一個夢,所以心血來潮做出了這麼兩盒子胭脂膏子,是什麼值錢的玩意!”
“夢?”小逸子驚訝道。
“大片的荼蘼花盛放,紛紛揚揚,堆積成塚。”元佐目光飄忽起來,道:“本王看到,李煜和窅娘牽著手朝本王走來……”
小逸子見他又提起李煜,恐他犯病,忙打斷道:“爺,您又混說了,不過一盒子胭脂膏子,和夢有什麼關聯!爺以後還是少做那些胭脂水粉罷,皇上看到,又要生氣了。”
元佐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又提父皇,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