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1 / 1)

雖不情願,但雲溪並沒有露出半點不喜之色。

“來,雲兒,跟本宮一起坐。”皇後拍了拍雲溪白皙的手背,藹聲道。

“皇後娘娘,這似乎有些不妥。”一聽她的提議,雲溪的頭皮便是一陣發麻,她充其量,不過是七皇子身邊的一個小跟班,怎麼敢於皇後平起平坐。

“嗬嗬,也是,本宮一時歡喜竟忘了分寸。”王皇後放開雲溪的手,走上鳳輦,回身對南宮珺說道,“珺兒,那你帶著雲兒,人多事多,你可得看好雲兒。”

“是,母後。”

雲溪與南宮珺站在陣仗之後,看著緩緩前行的人流,暗鬆了口氣,露出本性。她癟起小嘴,“珺哥哥,壽麵看樣子是沒戲了。祭祀麻煩不?得呆上一整天?”

南宮珺不語,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玄尚之卻是臉色凝重。

“尚之哥哥?”見南宮珺沒回她,她剛想轉身問玄尚之,卻見玄尚之一臉擔憂之色,雲溪頓時明白過來,這些年,她被珺哥哥保護得很好,雖然偶有流言傳說珺哥哥在琉璃宮中藏了個小丫頭,但因為她體弱,除了在宮中服侍她的秦嬤嬤,很少有人真的見過她,也沒人敢在琉璃宮放肆,冒著危險一探究竟。就連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琉妃也不過見過她幾回而已,在南宮珺的保護之下,她就像那路邊不起眼的小石頭,鮮少有人注意她的存在,也鮮少有人把她當回事。

但,皇後和一般人不同,隻是一眼,她或許就已經看出她與珺哥哥之間的牽絆,她加注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不是福氣,而是裹著蜜糖的劍鋒,稍有不慎,死的,不僅僅是她一人。

想到這,雲溪咬緊了紅唇,恍惚間,手上的那串佛珠似乎要幻化成惡心的蠱蟲,鑽入她的皮膚之中,手腕上傳來陣陣的刺痛。

“這樣也好。”南宮珺長歎了口氣,道,與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將雲兒曝在陽光之下。現在既然已經讓她知道了她的存在,那眼下最要緊的,便是替雲兒向父皇要個身份,一個既能讓她名正言順地站在他身邊,受他保護,又能暗中受到劉氏一族庇護的身份。

雲溪自是不知道南宮珺的打算,憂心忡忡,臉色比玄尚之還要難看上幾分。

“雲兒。”南宮珺將雲溪摟在懷裏,食指緩緩地在她眉宇之間遊移,“別怕,我會保護你,天塌下來,也有高個的人撐著,壓不到我的雲兒。”

雲溪側著左臉,將小臉頰枕在他的手臂上,感受著肌膚之間傳來的陣陣溫暖。

她從來不曾懷疑過他想一心一意保護她的心意,但她要的,不僅僅是站在他的羽翼之下,她想變得勇敢,變得堅強,一個人撐著天實在太累。她想與他並肩而立,她想即使她趕不上他,也不想落後成為他的負擔。這樣的念頭,就像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一樣,越來越重,越來越強烈。

可惜,他不懂。

而她,尚不能。她的羽翼未豐,她的身體未愈,拖著那殘破的身體,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成不了。

“喂喂喂,你們磨夠了沒啊,再不趕上去,天塌不塌是不知道,但母後怪罪下來,拿咱四個人的頭去頂也頂不起。”南宮朗嬉笑著提醒道,眸底卻黯淡無光,猶如一灘死水,沒有平日笑起來時綻露的璀璨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