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陰雨連綿的早晨,細密的雨滴敲打著玻璃窗,敲得人心也跟著不得安寧。習慣早起的青子,坐起來,細聽雨打窗口嗒嗒的聲音,仿佛生病那是前生的事情,仿佛新婚這個詞沒有在她的生命中發生過。
青子一如往常,看著窗外的雨滴,就好似看家鄉屋簷下的細雨,絲絲眷戀,點點親情。當她終於意識到窗外那灰蒙蒙的建築是曠世的曆史之城時,心情也變得灰暗起來。剛才的平靜變成不滿,心情鬱悶得跟一隻兔子丟失了含在嘴裏的胡蘿卜一樣難受!內心開始騷亂:不知道前生做了什麼好事,今生有幸來到法國。好不容易來到這連想都沒有想過的地方,為什麼就不能隨心所欲呢。哎!這可惡的小雨幹嘛老纏著不放呢!就不能天清氣爽的讓自己好好玩幾天!她開始怨恨起這鬼天氣。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青子一聽就知道是齊植霖的拖鞋聲,這聲音較比往常有些拖遝。她遲疑,把目光投向臥室門口,等待聲音的出現。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賴床,讓別人看見她坐在床上懶散的樣子。
齊植霖走進臥室,一臉疲憊。困澀的睡眼,閃著淺淺的微光。青子在心裏斷定:他昨晚生病了。
她急不可耐地問:“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有什麼事嗎?”
齊植霖沒有回答青子的問題,他伸手摸了摸青子的額頭。她額頭的溫度跟他手背的溫度相同,沒有熱度。他放心下來,這才說:“還好!不熱了!想吃什麼?我去買!”
青子對他的照顧感到不習慣。長這麼大都是她照顧別人,沒有她被別人照顧的時候,尤其是齊植霖這樣的少爺,她更是不習慣。特別是齊植霖這種神態,更令他不安。她更關心起他來。她問:“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吧!是不是沙發不舒服啊?我都說我睡沙發,你睡床,你就是不幹。你現在這個樣子很讓人心疼。還有昨天睡覺怎麼連衣服也沒有換,澡也沒洗吧,怎麼變得這麼邋遢了。”
青子這麼說著,人已經下床,走到齊植霖的身邊,用手拂了拂齊植霖散落額前的頭發,又抻了抻他滿是褶皺的襯衣,撩起衣角聞了聞,說:“一宿沒脫衣服,衣服都發酵了。”說完,她就開始扒他的衣服。
齊植霖站在她的麵前,聽她說“她看到他的樣子心痛了”,心裏感動了一下,又見她關心地替他拂去散亂的頭發,替他撫弄衣襟,他的感動增加了幾分。這個純真善良的第二任妻子讓他惱不得,怒不得,更多引發的是愛護和嗬護。他半真半假半開玩笑地說:“我們的楊姐這個樣子,我哪還有心情換啊!你倒好跟死豬一樣睡了一宿,我可是一眼沒眨呢!現在兩隻眼睛已經嚴重的在抗議。”
青子穿著襪子站在地板上,聽他說自己是死豬,故意生氣地將扒到半身的衣服一扔,腳步微晃,做出要跌倒的姿勢,齊植霖眼疾手快,這時的睡意已經完全被她的動作嚇跑,還以為她安穩地站在他麵前是裝的,不知道她這才是裝的,他伸手接住搖晃的她的身體,急問:“還是不舒服,是嗎?”
青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己用手背摸了摸額頭,戚起眉頭,聲音微弱地說:“不燙了,溫度不高,可是我的頭怎麼這麼暈!”
“還暈!你快走,我們還是去醫院再輸一瓶液吧!梅森醫生說,你營養不良,身體虛弱,沒有抵抗力,再加上毒辣的太陽,你才會暈倒的。中暑可不是鬧著玩的,再病幾天,你連巴黎的天是蘭的還是灰的你都看不見了,說不出來了。”
齊植霖說完就摟住青子向門口走,神情非常著急,敞開的襯衣露出健壯的肌肉,就在她的眼前晃,她有了一絲羞怯。青子閉上眼睛,心裏對他著急害怕的樣子,想笑,但還是憋住了。她轉移話題:“我還沒穿拖鞋呢!”
“穿什麼拖鞋!馬上就出去,直接穿出門的鞋吧!”齊植霖一隻手拽著青子走到門口,一隻手彎腰撿起青子的鞋,再蹲下想替她穿。
青子再也憋不住了,嗬嗬笑著說:“我逗你玩呢!我頭早不暈了。”說完,青子的另一隻手捂嘴,彎如銀月的眼睛望著齊植霖笑。其實青子的頭還是有些沉沉的,隻是怕齊植霖著急才這麼說的。
齊植霖的麵部表情僵在那裏。她不知道他有多麼擔心她,他有多麼心痛她,她還有心這麼逗他玩。心底突然竄起一股怒火,聲音跟一聲炸雷開裂,他生氣地對著青子大吼:“有你這麼逗著玩的嗎?我一夜都沒睡!你還有心思逗我玩!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跟頭蠢豬似得。”說完把手按在她的頭頂,用力向下一壓,青子疼的哎呦一聲,借著他的力道,蹲了下去,蹲在他的膝前,眼下是他的兩個穿著拖鞋的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