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歎了口氣,馬健堯將陳蕾推開,看著她滿是驚愕和淚珠的臉低沉的說道:“別靠我太近,我被行屍咬傷了……”
“啊?”陳蕾花容失色,嚇得連退了好幾步,才覺得自己的反應似乎有些大了,又上前來拉住馬健堯的手,臉上擠出些幹巴巴的笑容,口不對心的說道:“我,我不怕,我,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馬健堯突然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從陳蕾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說道:“這個地方我也用不著了,就留給你吧。不論如何,希望你能夠活下去。我走了!”
陳蕾愕然,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看著馬健堯離去的身影,她想要叫住他,可是聲音卻怎麼也出不了喉嚨,熱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下。
……
出了院子,馬健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他腰間的傷口開始滲出大片的鮮血,而且動作也明顯開始變得僵硬。他勉力站直身體,咬緊牙關將手伸進傷口處摳出那些已經破碎了的子彈碎片,然後將剛才出門時順手拿的一件不知道是誰的衣服撕成布條,小心翼翼的包紮著渾身縱橫交錯的傷口,沒一會兒他就像是木乃伊一樣,渾身橫七豎八的纏滿了布條。
包紮好之後,馬健堯靠在圍牆上不停的喘息著,足足過了十分鍾,才勉強恢複了一些體力,而他半個腰際幾乎都已被鮮血染紅!他深深吸了口氣,拖著沉重蹣跚的步子,緩緩向遠處走去。
他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哪怕是以前剿滅窮凶極惡的販毒團夥時,被手榴彈炸傷,險些喪命,在醫院裏整整躺了三個月才從鬼門關回來。可和現在受的傷比起來,那時的傷簡直就不值一提。
失血過多,按理說會越來越虛弱,渾身會日漸發冷。可馬健堯卻覺得體內像是有團火在燃燒,心髒的跳動也全所未有的有力,那咚咚的跳動聲似乎耳朵都能聽得到。然而越是這樣,馬健堯心裏卻越是沉重。他恍惚覺得,自己身上所有的這些反常狀況,都說明自己距離變成行屍不久了。他心裏一片淒涼,城市雖大,似乎卻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已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是找個幽靜的地方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還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著,等待最終的變化?
不遠處,行屍三三兩兩的遊蕩。馬健堯慘然一笑,挪著步子向他們走去。以前他總是盡量避開這些殺不盡的行屍,可如今,自己已經被行屍咬傷,很快就會成為它們其中的一員,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還沒靠近,幾個行屍幾乎同時轉頭,它們赤紅的眼睛捕捉到了一個人孤寂的身影,吹過的風送來足以令它們發狂的血腥味,可行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卻沒有一個率先發動了攻擊。從這個人身上,它們似乎嗅到一種不一樣的味道,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危險,還有就是同類的感覺。這些複雜的東西,讓它們原本就簡單的意識完全反應不過來了。它們低聲嘶吼著,卻是越來越煩燥不安。可隨著人影的靠近,它們卻又悚然一驚,慌不迭的搖晃著幹癟的身子,四處散去,根本就不敢靠近。
馬健堯停住腳步,看著幾個行屍倉皇而逃,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苦笑起來。就連在本能的驅使下悍不畏死的行屍都不攻擊自己了,是不是已經將自己視同它們中的一員了?可它們為什麼又要跑呢?害怕自己嗎?
這三年來,馬健堯親手擊殺的行屍少說也能上千,可以算得上是行屍殺手了,可也沒見它們會心生懼意啊?
搖了搖頭,馬健堯調轉了一個方向,準備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已經這樣了想再多也沒用,該來的遲早會來,隻要一刻沒變行屍,也要努力活下去。
隻邁出一步,他忽然停住,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警惕的向四麵望了一圈,隻覺得胸口開始發緊,心跳加快起來,周身血液不住奔流,體溫也在迅速升高。
這是極度危險的感覺,而且越來越近,仿佛針紮在身上一般刺痛。
停下腳步,馬健堯慢慢轉過身來,緩緩伏低了身子,擺出戰鬥的姿態,眼神堅定而凝重。多年遊走於生死邊緣的直覺告訴他,自己即將麵對的將是前所未有的危險。